季竞瘫坐在沉沉的夜色中,醒悟过来,薄妄本来就没有秋后算账的想法,是他那一句哀求才让薄妄冷了面色……
……
季竞没有走,直直跪在岸边。
堂堂一个大家族的当家之主就这么跪在千鹿岛上,一夜过去,岛上下起蒙蒙细雨,季竞仍然跪着,雨水浸透他身上的衣服。
雨水顺着屋檐落下来,滴珠成幕。
小花园里的花都收起花苞。
薄之野和季可爱两个孩子坐在一起看绘本,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不时发出咯吱各吱的笑声。
鹿之绫打完一个工作电话,从房间里走出来,就见薄妄坐在玻璃门前,手捂着胃部,弓下了背。
她连忙过去,“你难受吗?”
薄妄的脸色泛白,额上渗出一层薄薄的虚汗,他摇了摇头,“一会就好。”
每次他发作,鹿之绫都帮不上忙,只能静静地陪着他。
薄妄握上她的手臂,头往她怀里靠去。
妈的,真疼。
鹿之绫站在他面前,伸手抚上他的头,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
“爸爸,水。”
稚嫩的声音响起。
薄妄靠在鹿之绫身上转头,就见小野一双小手捧着杯子朝他走过来,还学着鹿之绫在杯子里插入一根吸管。
小家伙满脸写着小心翼翼,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爸爸,喝点水就舒服了。”
薄妄看他一眼,伸手接过水杯喝了两口。
“好点吗?”
小野担忧地看着他。
“嗯。”
薄妄忍着痛颌首。
“小野乖,去和妹妹玩。”鹿之绫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好吧。”
小野离开,不舍地一步一回头。
鹿之绫看过去,忽然见季可爱坐在那里并不在看绘本,而是一直看着他们,白净漂亮的小脸上有着明晃晃的羡慕。
小野坐回季可爱身边,季可爱转头看他,声音也是奶奶的,“薄之野,你知道吗,我没有爸爸了。”
“……”
小野有些茫然地看向她。
“我妈妈在床上,我叫她,她也不理我。”
季可爱继续说,幼小的孩子甚至没有大悲大喜,只是平铺直述着事实。
鹿之绫听着,心被绞了下,很是沉重。
薄妄缓过来这一阵剧痛,靠回轮椅背上。
“要不要回床上去休息一下?”鹿之绫问道。
薄妄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我记得你说过她父母举办的仪式是一对正常夫妻都会有的,所以后来他们的每一场宴会我都去,我就想看看你眼中美好、正常的爱情是什么样子。”
鹿之绫怔了怔。
怪不得那时有传言说他谁的宴会都不参加,只参加季二小姐季曼诗举办的宴会、活动。
季曼诗和霍凡宇的确是爱情的样子,可那么美好的爱情却要天人永隔。
“之之。”
他捏紧她的手,看向玻璃门外的绵绵细雨,“你喜欢的爱情不能狼狈收场。”
“……”
鹿之绫有些愕然地看向他,很快明白过来。
薄妄不想和季竞计较了。
也许是不想季可爱这颗爱情种子越过越落魄,也许是他对季竞还有朋友兄弟情谊,只是不想明说。
……
中午,跪了十几个小时的季竞昏倒在雨里。
雨水淅淅沥沥地打在他的脸上。
岛上的医疗室里,季竞从病床上缓缓醒来,他虚弱地看着周围,待看到旁边轮椅上的薄妄时,他激动地坐起来,“妄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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