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林中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卫明姝双唇已是紧闭,脚下打了个踉跄。
沈轩侧头看了两眼,沉声道:“我背你吧。”
“没事,快出去了。”
沈轩叹了口气,却是微微蹲身,将卫明姝背了起来。
卫明姝似是有些惊诧,看了看周围却也没有做声,两只手无处安放,扶上他的肩膀,浑身僵硬地挺身,中间隔了了一点距离。
沈轩又向上掂了掂,卫明姝终究还是没有扶稳,紧紧地贴上了他的后背。
她感觉自己冰凉的脸旁散发着温热,双颊也有些滚烫起来,她侧了侧头,轻轻靠在身前人的肩膀上默不作声。
沈轩轻笑,脚下步伐依旧稳当地背着她走完了余下一程路。
一行人到了猎场边,便立刻告知了驻守在此的屯兵封锁西泽山,一直紧绷的情绪终是如同断了的弦般松懈下来。
“天色已晚,城门怕是已经关闭,路途也并非全部安全。”卫明姝道:“不如我们在行宫休息一晚上,再回去不迟。”
卫家在建昌行宫有自己的常住院子,往日内卫明姝来西郊猎场,常有兰芝陪同,他们今日出城并未带人,万事只能自己动手。
燕铭与沈轩坐于院中。
“你们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沈轩问道。
卫明姝正从房内走出来,身上多裹了件披风,手中拿了些金疮药。
她以前在猎场,也不免会被一些树枝划伤,这些伤药也是经常备在此处。
沈轩目光随之而动,没由来地说了句,“他自己会处理,你放到那儿就行。”
燕铭正低头看着手臂上划的刀痕,闻言莫名其妙地抬眼看了眼沈轩。
卫明姝将药放在桌上,手上的动作顿了片刻,不禁觉得好笑。
“哦。”
她也没打算给燕铭包扎。
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都在想些什么。
卫明姝亦端坐在一旁问道:“你们可是和什么人起了冲突?”
“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和你们分别后不久,便走进了那西泽山的深处去猎些东西。这次来的多是有些功夫的人,就跑得远了些,后来在山谷深处碰到了一批胡人。”
西泽山本为宣帝随意圈画之地用于作乐,其深处便不再为皇宫管辖,从沧州而来之人有时也会途经西泽山。
卫明姝和沈轩对望了片刻,似是都想到了什么。
“胡人?”卫明姝问道;“可是商队打扮?”
“应当是。”燕铭道:“他们似是在押运着什么东西,我们本以为是在此地迷路的商队,本打算上前询问一番。
那些人似是也看到了我们,用胡语说了些什么,竟是拿着刀不由分说地砍了过来。”
燕铭想想还是有些后怕,“幸好我们来的人武功亦不差,人手也算太不少,随身也配有刀剑,只不过还是双拳难敌四脚,好在天黑了些,我们便将马弃了,让马继续跑着调虎离山,从另一个方向顺着小路摸了回来。”
沈轩道:“我们白日亦在这附近碰到了一批胡人商队。”
“你们也碰到了?”燕铭喃喃自语,“最近这胡商也真是不老实。”
卫明姝道:“白日那批商队本就有些古怪,现下看来,这两批商队应当并非毫无联系,甚至可能是同一批人。”
“何处古怪?”燕铭问道。
卫明姝道:“京畿附近山势险峻,多雨之时常常阻路,利特商队常年往来京城,应当并非头一回遇见此事,偏偏此次绕道而行”
卫明姝顿了顿,抬眼道:“今日同我交谈的那使节,便更是古怪了些。”
沈轩听到此,也不禁问道:“为何?”
“胡人长相与中原人大为不同,此人虽是一副胡人打扮,眸色亦和胡人一般浅了些,眼窝却不如胡人那般深陷,似是长了双中原人的眼睛”
“你是说,今日这些人并非胡人?”燕铭道。
“不全是。”沈轩沉思片刻,“或许此人一直在利特商队,只是在中原别有身份罢了。”
卫明姝笑了笑,“也许是,不过此时尚为知全貌,也不好妄断,只是京城近几日频频事发,这胡商所做当并非毫无关联,再往复杂些想去也不为过。”
三人又聊了聊,两人送走了燕铭。
卫明姝望着黑夜中半隐在云中的孤月,她拢了拢身上月白的披风,微微叹息。
“郎君,你说大黎还能再安定多久。”
沈轩本正在梳理着近日发生之事,闻言微微侧头,只见月光洒在她身上,似是覆上了白纱,那人目中映着皎皎白月,眸光清澈。
他覆上她的手,轻轻摩挲着,“放心,大黎会一直如这般太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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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一行人休顿了一夜,回到了京城。
昨日行宫的军队围封西泽山搜寻了一夜,那队人马却仿佛消失一般,不留丝毫痕迹。
卫军统领将此事连夜告知宫内,惠帝下令彻查,连同着每日来往京城的商队都审查的格外严格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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