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舅舅杨昱来到三房府上时,杨家正聚集人手准备出去找人。毕竟是长辈,杨威便先放下手头的事,吩咐杨玉瑾同去招待。
卫明姝从未见过沈轩口中的舅舅, 今日一见也才知何为外甥像舅。
来人穿了身玄青色宽袖大袍,脸上虽已布满了皱纹,却是有一双和沈轩近乎相同的眸子和眉毛, 只是眼底少了些沈轩的锋芒。
举手投足间的动作, 还有说话的语气, 却是像极了沈正忠。
卫明姝毫不怀疑, 沈轩老后若能沉住性子,定也是同这副模样无二。
几人简单打了声招呼,将事情原委同杨昱说了个明白。
杨昱曾在湖州做官, 如今的湖州刺史便是杨昱一手提拔,听说阮家的人已经找到,如今正要去乌程外的道观寻人,便托人去了趟州府找了些人手一同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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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虔在玄音观等了两日有余,这才等到要找的人。
玉囊花本不是稀有之物, 去岁有人忽然要从他这里重金购置所有玉囊花。他虽是有过顾虑, 可知晓对方与湖州一带官府关系甚密, 不会有人查到他头上, 便应了下来。
后来知晓背后的东家是个道士,道号慈安,此人不止要从他这里买药材,还要他助当地匪寨运送货物,可当时已是骑虎难下,难以摆脱。
如今竟还要岭南阮家的令牌。
阮虔被人带进屋内,心里虽是忐忑,但还是摆出一张笑脸,“大人要的令牌,我都拿来了。”
慈安示意身边护卫接过令牌,端详了两眼,问道:“你那个侄子处理掉了吗?”
阮虔对上他的眼神,随即躲开,面露难色,“大人见谅,这毕竟是我侄子,年纪小了些,一时想不通这些关窍。不过大人放心,我将他关在了乌程码头,派人严加看管,之后必会好好劝他,定不会让他说出去。”
“可我听说你来了趟乌程,却是被沈家人知道了,如今沈家和杨家都在找人,那北境来的沈将军如今也在乌程,我想动手也难。
你说你给捅了这么大个篓子,该如何是好?”
阮虔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会被人盯上,刚跪在地上,眼神躲闪之际,便听见“吱呀”推门声。
“大人不好,听说杨家正派人四处搜寻道观,已经快寻到这里了!”
慈安眉头拧起,又睥了一眼阮虔。
阮虔浑身抖若筛糠,此时大门敞开,一缕微光斜了进来,却是如同刀刃的锋芒,满是寒意。
如若现在不跑,他定是活不成。
身上本能多了股劲,阮虔起身往门外冲去,却是在下一刻怎么也跑不动了。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身,发现刚才还在门口禀报的人,手上不知何时竟是抓了把匕首。
看着阮虔倒地,慈安将那块令牌丢到阮虔身边,无视地上的阮虔,起身走出门外。
身边的亲随连忙跟出去,“大人为何将那令牌丢了。”
慈安边走边道:“假的。”
“假的?”那亲随看了眼身后的方向,“那大人现在打算怎么办?”
慈安仰天叹了一声。
他也不曾想那些人这么快便能寻过来。
“将重要东西的收好,把这道观烧了吧。带着人先去商州那里避避,给主上去封信,等到京城那边的事成后听主上安排。”
杨家人找过去时,玄音观大火烧得正旺,派人赶紧先灭了火,从废墟中找出一具烧面目全非的焦尸,从身上摸到了临安阮家的令牌,再有就是一些零碎的物件,也判断不出物主的身份。
唯一有些价值的大概就是匣子里放着的字画,每张都龙飞凤舞地布着“才高运蹇”四个字。
可也只能知晓此人是怀才不遇之人。世间怀才不遇者众多,因此转而信奉神佛庇佑之人就更多了,如何能凭这四个字海底捞针?
一时没了线索,沈轩只好先叫人用这些字画去和湖州当地官员的字迹比对,派人八百里加急密送往京城,等圣上那边的召回消息。
又同临安那边去了信,告知人已找到,只等阮文卿伤好些再一同回临安。
到了晚些时候,沈轩才闲下,带着卫明姝正式去拜见杨昱。
亭子围着一层竹帘,将外面的寒气全数挡住,炉上煮着温酒,暖烘烘的,三人正坐在亭内把酒言欢。
杨昱早些年也与卫家打过几次照面,问了问卫家的近况,不禁感慨,“我也没想到,最后卫兄家的女儿竟真嫁去了沈家,说来也是缘分。”
又多看了眼卫明姝,不禁打趣道:“你一看就是卫直的女儿,文文弱弱的,和你父亲一个样。”
卫明姝亦没想到,杨家人早些年竟也与卫家有些往来,在乌程这个地方还能遇到当年阿耶他们的友人。
沈轩却是接道:“舅舅,你这话说的不好听。”
他岳父从前好歹也是个武将,用文弱二字形容着实不合适。
杨昱“啧”了一声,“我哪能像你,当年跑到我面前提起人家姑娘,活脱脱把人家说成了个小夜叉。”
这话不仅把卫明姝说的有些疑惑,就连沈轩也一时没想明白。
杨昱同卫明姝说道:“他还没同你说过吧。我告诉你,这小子从小时候就一直惦记着你,人还半扎高,就跑到我这儿,说抱了卫家小姑娘,长大后要娶回来当媳妇。”
卫明姝不禁睁大眼睛看向坐在一旁的男人,脸上浮起一丝红晕。
她没记错,沈轩同她说过,他们小时候见面那次,他才十岁吧?
沈轩也难得红了脖子,他那时还不懂,等后来真正明白了什么是嫁娶之事,也不敢随随便同别人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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