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夫人脚步骤然停下, 拽得卫明姝袖子一紧, 声音骤然拔高, 瞪眼叉腰, 咬牙切齿道:“那个死丫头是不是又去给军营里那个混小子寄信去了!
“我就知道,那两个都是不安分的!”
底下的下人纷纷跪下,“夫人息怒”
就连兰芝听了肩膀都颤了颤,追影站在一旁眼睛转着,嘴巴也紧闭着。
卫明姝站在曾夫人旁边,听着那嘹亮的怒吼,觉得自己耳朵边一直在鸣响,碍于颜面又不好堂而皇之捂耳朵。
听到曾夫人最后一句,心里更是一惊。
她听说过曾家只剩三姑娘曾月桐在家中待嫁,而且同谌良订了亲,她也知道太子开恩,放过了康王妃膝下的子女
可这谌良如今回了蒲州,并不在军营里,这意思是,曾家三小姐如今或者说之前就已经心有所属?
曾夫人仍在气头上,脖子涨得通红,许久之后才又注意到外人,瞟了一眼卫明姝,讪笑道:“家中姑娘不懂事,还请夫人见谅。”
“无妨的”
“夫人先随人下去收拾,等那丫头回来了咱们再说。”
语毕,曾夫人回头向跪着的人吩咐了几声。
卫明姝道了声谢,随着下人前往安排的院子,临走时还听到后面的高声怒吼。
“去把那丫头给我拖回来,就说半个时辰内见不到她人,就打断她的腿!”
卫明姝一行人脚下又是一顿,谁都没敢多说一句。
西境常年干旱,院中的树木景观与长安的府邸布置颇为不同,沿着平整的石板路向内院走,一路上多是榆树和杨树,院景更加开阔大气。
直到进了院子,兰芝合上门才长舒了口气。
追影摇了摇头,叹道:“这曾夫人脾气着实也太”
卫明姝拿起桌上的羊脂玉盏,“毕竟还是在别人家中,这些话咱们还是少说。”
几人收拾了一番行李,直到晚膳时分,才听到府中下人来传,说是让卫明姝去主院一叙。
进了主院,远远便能瞧见凉亭内的石桌前已经摆满了菜,曾夫人正端坐着,身旁站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穿着样式简单的绯色窄袖胡服。
再走近些,便能看到那姑娘眼睛和鼻子都泛着红,显然是才哭过。
卫明姝走入亭中,曾月桐盈盈一拜。
曾夫人瞥了眼曾月桐,拿起筷子指到:“坐下吃饭。”随即又抬起头来,竟是全然换了种语调,颇为亲切,“沈夫人坐下吃,就当是自己家一样,你第一次来,我们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这些菜都是西境这边独有的,沈夫人看看喜欢吃什么。”
卫明姝点头,看着曾夫人夹了菜,才提起筷子动菜。
曾月桐轻声说道:“不知这些菜合不合胃口,夫人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告诉我就好。”
卫明姝转头,刚欲说谢,便听到曾夫人将筷子重重摔在碗上,“食不言,寝不语,你这丫头怎么没一点规矩。”
曾月桐愣了愣,低下头紧抿着唇,没再开口说话,拿起筷子,手微抖了一下。
卫明姝将这些动作尽收眼底,偶然间瞥到曾三姑娘红肿的手掌心,筷子顿住,看了看桌上的饭,瞬间没了什么食欲。
曾夫人却是笑道:“我们家以前吃饭约束不严,这丫头习惯了在饭桌上说话,让沈夫人见笑了。”
卫明姝勉强挤出个笑容,“我们家也也不在意这个规矩,都没关系的。”
曾夫人没再说什么,转而和卫明姝聊起了家常,多是问她父亲这些年在京城的事。
卫明姝一句句敷衍着,刚才的事却是挥之不去,怎么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西境虽是天黑的晚,饭菜撤下之时也已是天色暗沉,曾夫人仍没有放人离去的意思,卫明姝只好借要喝药之由离开。
房内,卫明姝沐浴一番,喝过药叹了口气。
她如今算是知道曾夫人为什么会得了那么个名号,她也着实不太能适应这曾家的氛围
想来沈轩这几日定是忙得很,连一封信都没给她寄过来,也不知道战况究竟如何。
她还是在这里等消息,尽快离开去找他和阿耶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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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山附近,两军已在此交战数日。太河水流湍急,大批援军只能绕道而行,周围城池又稀疏,较远的县城自顾不暇,此前也只从交城来过一批援军,虽是缓解了敌军进攻之势,却依旧不能扭转战局,只得等待朝廷援兵。
沈轩带兵赶到的比想象中的快些。西蕃闻说大黎援军已至,知晓不可再进攻,在沈轩赶来之时将兵撤回羌城,严防死守。
沈轩彻夜赶来,也没有攻城的准备,只好先同曾冼回合。
被围困多日的大军日夜警惕,西蕃多次夜里偷袭,士卒皆已精疲力竭。
沈轩见到曾冼时,曾冼胳膊上还吊着白绷带。
沈轩拱手行礼,随后便继续问道:“曾将军,敢问我岳父如何?”
曾冼叹了口气,面露难色。
沈轩皱了皱眉,走进一步,“曾将军可否能带我去看看?”
曾冼应下,差人带着沈轩去了卫直的帐中。
沈轩一进帐门便闻到药草味混杂着,在榻前侍候的小侍卫正打着盹,虽不认得来人,但见到沈轩穿着,还是站起身慌忙行礼,“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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