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变作亡国妖妃,那谢家呢?观音寺呢?灵竹道友呢?”
陶潜接连动念,很快眼前又有光影晃动。
却是那随同志述一起诞生的神物寄影,一道影像隔着遥远距离投射过来。
内里,只一人一物。
当先吸引陶潜目光的,却不是那明显为神物的春秋辇。
而是站在帝辇上那道纵然落魄,也有着非凡风仪气度的女子身影。
此女竟真个穿着一袭雍容华贵、威严无上的女帝衣袍,只与旧日所见时比较,原本丰腴饱满的身躯瘦削了许多,如此并未削去她身上魅力,反而让她变得愈加凌厉威严,常人只怕连看她一眼都不敢。
加之她眼下的泪痣,妖妃魅惑与女帝凶威对冲混杂,竟生成一种令全天下人都要为之疯狂的气息。
男人也好,女子也罢。
只要瞧见她,便会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莫名感觉来。
征服她!
或者,被她征服。
察觉出这一点,陶潜立刻断言道:“此女所筹谋大业虽暂失败,但命格气数却不减反增,如今正是潜龙在渊之象,若能有合适机缘,只怕能一朝蜕变,飞龙在天。”
瞧过这摄人心魄的妖妃模样后,陶潜这才看向载着她的那战车帝辇。
青铜所铸,形制古朴,前方共计有九头血脉纯粹的龙兽拉车,上方亦有九头青鸾天凤嘶鸣环绕,最后方则插着一面极为华丽,绽放神光的金黄旗幡。那幡面上绣着一个个笔划繁复,皆生有异力的古怪文字。
以陶潜如今见识,竟也认不出那些是何种文字?含义为何?具备何种异力?
好在“春秋辇”这神物通灵,晓得要救自己的临时主人,非要倚仗陶潜这位气运之子不可。
也不耽搁,又泄了些隐秘过来。
“元明真,背后站着谢家与观音寺,但因命格特殊,所修炼本命经并非出自这两大势力。”
“其所炼大册,唤作《圣皇至道经》。”
“此经虽非道非魔非佛,亦非旁门左道,但来头丝毫不弱道门大册,传闻乃上古三皇所传,乃是最适合人主帝皇修行的本命经。”
“大册中有一法,可炼‘秘文神章’,由修行者感应玄机,生造种种秘文,每一文字皆有非凡异力……若能集字成文,汇文成册,合册成经,成就之高便能直追上古三皇,须知那三位至少都已是劫仙位格。”
“好一位妖妃,接收朱氏王朝遗产,登上女帝之位才多少时日,竟已凝练出三十六个秘文神字。”
“倒是怪不得接连被方士、大自在寺坑害,又遭十八联军追杀,还能保住性命,逃至钱塘。”
“只是可惜,钱塘省虽离南方诸省很近,但她身上气运特殊,兼之那对于所有潜龙天骄来说都无比诱人,根本拒绝不了的命格,以及祖神异宝春秋辇……若无意外,她怕是逃不回南方了。”
……
即便身在天南省五通观中,根据春秋辇传来的信息,陶潜依旧做出清晰判断。
他所言,正是近日来又一桩轰动天下的大事。
方士蛊惑下,大量潜龙天骄互相吞噬。
执掌帝都的元明真,再次被联军攻伐,且这一回还有修行界中几个大势力掺和。
帝都被分食,妖妃元明真不得不南逃。
陶潜此时思虑:不可让春秋辇、元明真落入方士手中,只是该如何救?
若真个是寻常的偷香窃玉之事,那还便宜些。
可现下境况,却是要他在群魔环伺下,将一位妖妃偷救出来,这只怕是难如登天。
正皱眉思量之时,忽而仙鹤山外,竟又有变故。
这一遭,还是传音。
不同的是,来人却不止一个。
先后三道声音,俱都不甚客气,不掩饰其中的贪婪、鄙夷。
陶潜目光穿透禁法看去,见得第一人,赫然是个光秃秃老者。
此人明显为水中妖物,表皮皱巴,满身粘液,着一身闪烁寒光的乌黑铠甲,双手各持一柄大锤。
颇为恶心的是,其头顶遍布孔洞数十,内里有猩红长虫探出,似水草般,在空中摇曳,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弥漫而出。
看得一眼,立晓此妖来历。
乌江河老鳖妖,邓血巢。
此妖一双浑浊红瞳,盯着仙鹤山喊道:
“五通老怪,你爷爷我来了,还不速速开山来迎,听闻你封山近半月,一身的蛤蟆屎尿堆积,沤出的臭气顶风也可飘荡百里,便是我老邓的乌灵江都闻到了。”
他刚喊完,其身侧又一位年轻妖修开口。
这倒好似个少年模样,只妖物迹象未消,半人半犬,以木簪束发,着一袭洗到发白的道袍,瞧得出是个爱洁,且有着求道升仙之心的妖魔。
他满目桀骜,皱眉瞧着眼前的仙鹤山,心底暗恨五通老怪暴殄天物,声音颇为清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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