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说了,淑安长公主和杨太后颇为志趣相投,除了一起礼佛,她们还很喜欢给别人当媒人,经常进行一些保媒拉纤的活动,并且身份也不会局限于皇亲国戚、朝廷重臣,哪怕只是一个寻常的四等侍卫或者即将放出宫的宫女,她们也很乐于为对方相看。
虽然贤安大长公主不能理解这种女性到了一定年龄,就会突然冒出来的奇怪做媒爱好,至少她没有,但杨太后和淑安长公主是真的很热衷。
不苦作为小一辈里至今还没有结婚的老大难,是所有人眼中贤安大长公主生命里的一道劫。
淑安长公主很愿意为姐姐排忧解难,她在不恋爱脑的时候,对家人真的挺好的。
只有不苦大师还在奇怪,这王氏怎么就这么容易被说服了呢?
王掌柜此时也在奇怪此事。
他昨天去驸马府看妹妹,在听说了事情后,整个人都吓到腿软,差点瘫坐在地上。是的,王氏现在就堂而皇之的住在驸马府,与其说她是个外室,不如说她是“内”室。淑安长公主一直生活在公主府,几乎很少会来驸马府,也就给了驸马玩这一手灯下黑的机会。
这也是淑安长公主不敢确定驸马到底有没有养外室的原因,驸马虽不常去公主府,却也没有常常离开驸马府,让她实在不好判断。她大概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被驸马侮辱至此。
“那姓秦的就是个贱皮子。”淑安长公主的驸马姓秦,一直被王掌柜的妹妹王氏称为姓秦的。
王氏生的其实并不算多么美艳,却很会和男人打交道,走的是解语花路线,仿佛全世界就她最了解他。
“根本没什么好怕的。”王氏一边涂着蔻丹,一边安抚哥哥。
旁人看着王掌柜的妹妹周旋于一个又一个男人之间,总会下意识的就觉得是王掌柜卖妹求荣。但实际上,王氏才是兄妹里真正做主的那个。她短暂的结过一次婚,但还不到一个月丈夫就死了。秦驸马不是王氏攀附上的第一个男人,却绝对是她最为看不上的一个。
自私,无能,又自以为是。
除了一张脸勉强能看,真的是一无是处。
看着自己哥哥没出息的样子,王氏蔑笑了一声,然后就轻轻吹着猩红色的指甲,扔下了重磅炸弹:“你真正该怕的是东厂。”
“什、什么?东厂?”王掌柜连语调都变了,尖细的宛如一个公公,“这里面有东厂什么事?你怎么会得罪东厂?!”
王氏一把将拿来的药扔到了桌子上,眼眉上挑,尽是嘲弄:“对方以为我是个什么无脑的深宅妇人,或者……是满脑子只有风花雪月的淑安长公主。他告诉我驸马在外面又看上了一个外室,我若不做点什么,恐怕马上就要是明日黄花了。”
“这不是纯纯编故事,故意挑拨吗?妹妹你可不能信啊。”王掌柜是真的怂,连那药都不敢碰一下。
“那倒未必。”王氏对于这件事有一番自己的见解,“这确实是姓秦的能干得出来的事,他就是个色中饿鬼,能被我留这么几年,已经很不容易了。连公主都看不住他,你妹妹我又算什么?少痴心妄想了。我估摸着事情是真的,对方只是正好拿这事做了个筏子。”
王氏甚至觉得很可能是秦驸马的那个新外室露了马脚,才让贤安大长公主顺藤摸瓜发现了她的存在。大长公主为了怀孕的妹妹就找上了东厂,想要兵不血刃的解决这件事。
而东厂挑中了她。
“那我们怎么办啊?”王掌柜根本没什么自己的主意,只一心看着妹妹,“驸马靠不住,贤安大长公主又肯定想我们死。”
现在的问题就是,不按照东厂说的去做,他们很可能会死,但如果真的做了,给驸马下毒,不还是死路一条吗?
“所以,我们选择第三条路。”王氏是不可能给秦驸马下这种让他失去能力的毒的,虽然她看不上驸马,却很明白驸马才是她们兄妹目前最大的倚仗,至少在她怀上驸马的孩子前,她不能让他失去能力。
她了解淑安长公主,只要她说她肚子里怀有驸马的骨肉,公主虽未必会如何善待她,却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么带着秦家的骨血去死。
而只要得了淑安长公主的庇护,疼爱妹妹的贤安大长公主也只能投鼠忌器。
是的,王氏已经有了新目标,她看上了淑安长公主。反正都是当解语花,给驸马当,和给公主当有什么区别?不,公主更好,既不用在床上伺候人,也不用担心公主会有了新人忘了她这个旧人。
王掌柜彻底被妹妹绕晕:“你要怎么达成这个目标?”外室妄想给主母当解语花?你怎么不上天呢?
“当然是先替公主解忧啊。”王氏的想法很有她的个人特色,“公主不是喜欢驸马,但驸马却总是乱跑吗?”王氏觉得贤安大长公主毕竟是公主,做事还是太讲究了。“我们打断他的腿,他还怎么跑?可不就只能乖乖待在公主身边?届时我以照顾驸马的名义一同跟去,还能愁无法与公主朝夕相对?”
以她的口才与能力,假以时日,王氏相信她一定会得到公主的欢心。
王掌柜:“???”谁?谁们?打断谁的腿?“你是认真的?”
“对啊。”王氏把桌子上的药扫到了一边,换上了更加暴力直接的武器,她早就受够了秦驸马,又怕贤安大长公主不会放过她,所以就想到了这么一个能同时讨好两位公主的剧本,“你放心,公主一定会同意接我入府的。”
她已经安排了人去公主府报信,说她惨遭驸马强奸、囚禁,还怀了孕,如今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冒死来请公主做主。
“你这个大舅哥,在得知妹妹遭奸人欺辱后,带人上门来救,很合理吧?”王氏一步步引导着脑子不算灵光的哥哥,若不是她出主意,他甚至都不敢吞了年娘子的产业,年娘子都死了,一个死人有什么好怕的?!“两方发生了激烈冲突,一片混乱中有人无意中砍到了驸马的后背,也很合理吧?”
“后、后背?”王掌柜已经被冷汗浸湿了衣领。
“放心,不用你来砍,我已经安排了人,保证一刀入髓。还记得咱们老家那个瘫子吗?他就是脊柱受伤,才没办法行走的。”但某些功能还在,家里给他生了孩子留了后。王氏就是从这件事里得来的灵感。
贤安大长公主想让驸马痛苦,淑安长公主想要驸马,她一石二鸟,既保证驸马一定生不如死,又能永远留在公主身边。公主们得偿所愿了,自然也就不会再和她这个小人物计较。
“我会设法尽快怀孕,真的坐实这件事。如果实在是怀不上,你就给我随便找个男人。没有问题吧?”
王掌柜被这一套消息砸的已是六神无主,掌心里全是汗了,他想着,怎、怎么会没有问题呢?
明明哪里都是问题啊!
但王氏根本听不进去她哥哥的劝,因为她也知道她的计划太匆忙了,可:“想想东厂。”那可是活阎王执掌下的东厂,她生怕自己不尽快做事,第二天就要魂归黄泉。在东厂眼里,他们的命根本不是命,他们不做事,那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你想跟着我赌一把,自此在公主身边吃香喝辣,还是想被东厂杀死?”王氏下了最后一剂猛药,“想一想你的好兄弟柱子。那就是完不成任务的败家犬的下场!”
王掌柜一想到柱子,立刻就坚定了决心。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
不苦在姨母府上就这样听了一脑袋结婚的重要性,以及各个适龄的名门闺秀与他有多么般配。这个侍郎的女儿擅长书法,那个少卿的妹妹喜欢道门的。
“道门不就是你的善恶观吗?姨母保证给你找个能与你一起清谈的好姑娘。”
“人家姑娘好是好,但凭什么看上我啊?”不苦大师很有自知之明,他这个人贫嘴又不求上进,长得也不算多么出挑,还有点好吃懒做,既没入朝,也无甚活计,平日里就是顶着个公主子的头衔到处混日子,哪个好人家的姑娘能看上他?
而如果这些都不与姑娘家说清楚,那不纯纯诈骗,耽误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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