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昏黄柔和的灯光,酒店床边的木柜呈现很有质感的深棕色。沈知韫应该刚洗完澡,倚在床头,漆黑碎发尽数捋向脑后,几缕发丝垂在深邃的眉骨上,使他周身的气势凌厉而冷沉。
他看向镜头的方向,深黑眼眸如被温水融化,冷厉感一闪而过,唇边也勾起笑意, “嘉嘉?”
新加坡和海市同时区,同样九点。
“嗯,知韫哥,你已经忙完了吗?”叶嘉应道,粗粗一扫,发现沈知韫住的房间干净整齐,跟国内的酒店不一样,不仅有沙发和地毯,床边书柜也摆满了各种外文书籍。
看他住的环境不错,叶嘉便放心的收回视线。
听说很多公司外派出差的住处都很差,公司为了省点差旅费,往往会租些偏僻又老旧的宾馆。
还好沈知韫的公司不错。
“忙完了。”沈知韫嗓音柔和的不像话,夜晚的他多了些白日没有的温情,眼底笑意深浓,“你呢,晚上吃的什么?”
“学校二楼新开的煲仔饭,没有之前在广东吃的正宗。”叶嘉道。
今年暑假沈知韫带叶嘉玩了很多地方,广东、新疆、西藏,叶嘉喜甜,平时吃东西也偏清淡,粤菜很合他的口味。
不过他畏热,广东又是动辄40度的高温,玩了不到一周两人就离开了。
“正好,广东冬天暖和,等你放假我们再去一趟。”沈知韫说着,决定尽量把工作提前处理完。
新婚燕尔的时期,与伴侣聚少分多。虽说是为了工作,但对叶嘉,沈知韫总有些不知如何补偿的愧疚与怜惜。
他不动声色的转着右手无名指的祖母绿钻戒,深黑眼眸专注而温和的看着屏幕,屏幕内叶嘉正在摇头拒绝,表情有些严肃,“不要 ,知韫哥,去一次就够了。景点我们都逛过了,没必要再去一次……”
沈知韫却在想这趟回去该给叶嘉带些什么。
珠宝?衣服?电子产品或者日用品?
一想到这,沈知韫便有些头疼。
叶嘉在某些方面总是固执又迟钝,就像他觉得沈知韫干的是房产销售,出国是因为公司做大做强,要圈国外地皮大搞销售一样。
不论沈知韫表现得多么违和、矛盾,叶嘉总能下意识忽略这些破绽,全副身心的信任他、理解他。
每每被那双潋滟却干净的桃花眼注视着,沈知韫就有全盘托出的冲动。
只是如今八个月过去了,有些话一旦开始没有明说,现在再说出来,可能会滋生隔阂。
对于这种做法可能引起的后果,沈知韫身为一名成功的商人,自然摒弃——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寄希望于两人感情深厚后,叶嘉慢慢发现他身份上的漏洞。
这项计划目前已经实施了快三个月。
沈知韫无奈的发现,叶嘉是真的什么都没察觉到。
他右手握拳,轻轻抵了抵下颌,掩下嘴角控制不住的弧度,眼底笑意明朗。
他的嘉嘉……实在是太迟钝了些。
右手无名指的祖母绿戒指就这样呈现在叶嘉面前,祖母绿宝石颜色深翠,犹如原始丛林中蜿蜒的暗河,神秘深邃。
戴在沈知韫骨节分明的指节上,折射出静谧而沉敛的微光。
叶嘉怔了一怔,口中仍然有条有理道:“今年过年事情好多,两个表哥结婚,一个表姐订婚。我都得去帮忙,时间还错开了,估计整个正月都要到处跑。没有时间出去玩的。”
“这样啊,”沈知韫放下手,语气不疾不缓,像在说一件日常生活里的小事:“那就等我们办婚礼的时候,让他们再跑回来。”
叶嘉略显局促地红了耳朵,“……嗯。”
婚礼这个话题,叶嘉和沈知韫讨论过,也达成了共识。
目前叶嘉还没毕业,叶父叶母和叶嘉想的一样,都想等叶嘉毕业了再说。
榕城是个三线城市,算不得发达,邻里都是从小就认识的亲戚和熟人。叶嘉大学还没毕业就结婚,还是和同性结婚,哪怕同性婚姻法早就通过,难免还是会引来一些非议。
一个抬头就能看见熟人的小城市,叶父叶母的工作又都在学校,大部分亲戚其实是看不得别人好的。
他们明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可能会说些‘看啊,上重点大学了又怎么样?还不是早早结婚了’这类话。
经过多方面考虑,叶嘉不想给家人和沈知韫找麻烦,这才产生了先毕业再结婚的想法。
沈知韫尊重他的想法,表示一切按他想的来。
宿舍里劲爆的歌声被床帘削弱大半。
叶嘉想了想,爬下床,从上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丝绒小盒子。
他重新坐到平板前,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黑色绒布之上,一块水滴形状的祖母绿宝石散发出幽幽绿光,平整的切割面下,仿佛有暗河流动,瑰丽动人。
沈知韫目光落了上去,听叶嘉道:“到时候我们就用这个戒指。”
“这次不怕碰坏了?”沈知韫莞尔。
“还是怕的。”叶嘉诚实点头,“……真的太贵了。”
这两枚婚戒一共十万。榕城的彩礼平均价值才在十二万到十八万,他跟沈知韫都是男的,不分彩礼和嫁妆。
叶家家风正,家境也算小康。叶父叶母是有编制的高中教师,评过职称,一个月工资刚过七千。
在不知道叶嘉喜欢同性前,老两口攒了一辈子钱,现在存折里有四十多万,准备到时候用来给叶嘉谈亲事。
这四十多万看着不算少,实际上一场婚礼下来可能就不剩多少了。
如今叶嘉和沈知韫没办婚礼,婚也结的仓促,老两口觉得是自己家亏欠了沈知韫,直接往叶嘉的银行卡里转了二十万,用作他和沈知韫的共同生活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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