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芳眉头一皱。
殷庆对香草弟弟说:“好孩子,去吧,再拿一些茶点来。我吃的你姑奶奶喜欢吃哪个什么酥,多拿一点过来。”
云芳老实的坐着,殷庆摆弄着茶壶茶碗说:“你哥哥进宫当差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他,官身不能沾泥。你二哥出京的时候,我也嘱咐过他,官身不能沾泥。今日我也嘱咐你一句,姑爷不在家,你行事要三思,做事儿要仔细些,不能让金身破了。你跟我说,你那二婶或者说荣国府的二老爷金身破了吗?”
云芳低头一想,放印子钱的是王夫人,摇头:“虽然金身沾了污垢,但是没破。”
放印子钱的是她,但是事发顶罪的是奴才。除非从她屋子里搜出账本,这也只能抄家才能定罪,其他时间全是奴才经手,甚至银钱都不往她跟前去,所以那印子钱的事儿治不了她的罪。
殷庆站起来,双手将木像捧着放在了茶桌上,端详着木像对云芳说:“污垢也是维护金身的法门,佛出世的时候或许是慈悲的,但是时间长了,未必还有慈悲的本心。所以,铸金身护金身,就是一门学问啊。”
说着他把木像放到了云芳跟前,“请菩萨回去,时时看到,时时反思,去吧。”
云芳看看木像,点点头。“女儿受教了。”
香草的弟弟再次进来,拿来一个木盒,双手捧着木像放到了木盒子里。有几个婆子送茶点上来,云芳陪着爹爹喝了几杯茶,快吃饭了后院出来叫人,香草的弟弟才提着木盒送云芳去后院。
奶奶和爷爷很高兴,吃饭的时候,奶奶问云芳:“我今儿想找你说话呢,一转眼你不见了,问了才知道去你爹书房里了。怎么了?是不是贾家的给你委屈了?”
除了这个,老太太也想不出云芳为什么跑她爹的书房里去了。
云芳放下筷子,“我爹请了一尊菩萨,说是让我请走呢,我去了一趟。”
家里除了奶奶其他的人都不信这个,奶奶立即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也是他想着你,这是好事儿,请菩萨回去要每日敬奉,一定要诚心。”
爷爷就看不下去了,拆奶奶的台:“你儿子那是倒腾古董呢。”
也不看奶奶生气的样子,跟云芳说:“你爹最近爱走街串巷的淘换东西,每次回来,都是假的多真的少,一个月有二十九天都被骗,你回去找个靠谱的掌掌眼,我估摸着你爹又被人骗了。”
云芳跟着笑了。
云芳带着孩子走的时候,杨太太给她打包了很多东西。
云芳就不想拿那么多:“哎呦,我不缺吃不缺喝,别给我弄这么多东西,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娘家给搬空了。”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值钱的我也舍不得给你,如今我也是有孙子的了,我要给我孙子攒东西。先别急着走,你爹说有几件东西给蘑菇他们姐弟俩,你再等一会儿。”
杨太太怀里抱着桂哥这个大胖小子,走了一圈等着殷庆拿东西过来。
殷庆淘换了一些砚台,让丫鬟端着溜溜哒哒的到了杨太太的院子里。
在杨太太的眼里,哪怕再好的砚台也不过是一些破石头而已,而且这还都是人家用过的石头,把外孙放到了殷庆的怀里,开始检查女儿要带回去的包裹。
“这是给蘑菇的零嘴儿,这是给外孙子的小衣服,这是……这盒子里面包的是什么?”
蘑菇这会儿缠着外祖父说话呢,云芳赶快回答:“刚才去书房,我看到我爹的桌子上有一尊菩萨,想请到我们家去。”
杨太太打开盒子看了一眼,看到佛像上有很多被香火熏了的痕迹,盖上盖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等到把女儿三口送走,杨太太这才闲了下来。
埋怨殷庆:“老爷若是手里有银子,不如直接给闺女。给了一个烟熏火燎的破木头……我都不惜说你。”
“你懂什么,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佛说有三千小世界,我是要让女儿看看其他的世界。”
“什么什么什么啊!”杨太太听他这种口气立即坐了过去:“别跟我说最近一段时间你开始求佛问道了?我不管你,但是你不能花家里的钱。”
殷庆就觉得孩子他娘莫名其妙:“求佛问道跟花家里面的钱有什么关系?”
“这年头求佛是要花钱的呀!”
殷庆就觉得和她没话说:“几个孩子都聪明,碰上你们两个妇道人家是又蠢又笨,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到前面去看看我的那些宝贝。”
嘿!
杨太太冷哼一声,什么宝贝,一堆破烂!
回到家,桂哥儿姐弟两个被邢夫人接走了,云芳本来想让人专门腾出来一个小房间布置成佛堂,但是想了想,佛堂毕竟离自己太远,不如将这一尊木像放在上房。
所以把一只小型的置物架放在了榻上,在架子上放了一些小盒子,把木像摆在了架子最上面。
刚收拾好,王熙凤就跑来了。
她来了直接坐在榻上看云芳收拾,王熙凤也是个不怕阴司报应的,看云芳把木像放在架子上也没供奉,问道:“你一向不信这个,怎么请了这个回来呢。”
“据说是个古物,好歹我这屋子里有了上年月的摆设了。”云芳坐下问她:“你今天怎么有闲工夫跑我这里来了?往日这个时候你可是很忙的呀。”
“嗨,”王熙凤一副别说了的样子,从歪着变成了坐着,压低声音跟云芳说:“大嫂子说的没错,薛家的那位宝姑娘进宫的事儿黄了。”
“又不是咱家的事,值得你跑来说一趟。”
“还有一件事儿,二太太的陪房这些日子被打了,一个比一个严重。李家的直接送金陵老家了,太太让他们去看金陵的房子。”
云芳立即问:“这是怎么说的?这事儿是谁做下的,怎么就挨打了呢?”
王熙凤来这里本来就是想探探口风,觉得云芳就是有再多的气,打了这么多人也该气消了,但是看见云芳这一副感兴趣的样子,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不知道。
“你不知道啊?”
“我知道什么呀,我天天在东院也不往那边去。别吊人胃口,你快说怎么挨的打,是谁打的,二太太难道就这么咽下这口气了?这也太没王法了!”
看云芳这个态度,王熙凤有点发愁,要不要把这层窗户纸给捅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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