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史纲要》”史湘云说的时候两只眉毛差点飞起来,显得特别得意。
贾宝玉低头一想:“我怎么没听说过?难道是我读书太少?好妹妹,你们家有这本书吗,借来我读读?”
薛宝钗似笑非笑,用手指点了一下史湘云和林黛玉的额头:“宝兄弟,你别急着埋怨自己,你问问她们这本书是讲什么的?”
林黛玉笑而不答。
史湘云则是眉飞色舞:“这还不简单,讲的是掰扯古往今来的谬史。”
宝玉有点不信:“还有这样的书?如果有,不该没听说过,想必也是一本皇皇巨著。”
史湘云笑的肚子疼,林黛玉也用手帕捂着脸,和史湘云笑成一团。
薛宝钗说:“好兄弟,你还没听出来啊,这是云丫头胡扯呢。”
宝玉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杜撰的啊!”
史湘云笑的喘气:“怎么只许你杜撰,不许我和林姐姐杜撰。我要是男儿,我就要写一本这样的书,将那些古往今来所有虚假的史书一一反驳。”
宝玉赶快给下榻她们作揖:“原不知妹妹们有这样的志向,佩服佩服。”
旁边的王熙凤总算是明白了:“原来是云丫头编的,我也以为有这样的书呢,听书名倒是很正经。罢了,我这不读书的不和你们说这个,林妹妹还瞌睡吗?我这里有一些提神醒脑的熏香,拿来给你闻闻,回头要是喜欢就拿走。”
说着招呼平儿把匣子里的熏香拿来。
平儿去对面房子里取了匣子,端着进来放在了炕桌上。
史湘云活泼,立即掀开了盖子,看着里面摆的整齐的香块,跟那些墨条大小差不多,立即赞了一声:“先不论味道,这怎么好几种颜色?怪好看的。”
贾宝玉立即从里面拿出来一块绿色的,自己闻了闻,递给了林黛玉:“妹妹闻闻,是不是有一股子清凉的味道。”
王熙凤笑着说:“小祖宗们,这是用来烧的,你们这么闻能闻到什么味。给我,我扔到香炉里去。”
林黛玉把鼻子下的香递给了王熙凤,王熙凤闻了闻,对史湘云说:“旁边那个颜色浅的也拿来,我跟你们说,这颜色不一样味道不一样,我手里这个闻起来有清凉之感,是夏天卖的最好的,这个颜色浅一点的,是松针香,味道也好,也有提神醒脑的用处,你们是用松针香还是凉香?”
贾宝玉立即说:“用凉香,还没见过呢?你说是不是林妹妹。”
林黛玉点头。史湘云也喊:“我也没见过,就用这个,让我们见识见识。”
贾宝玉就觉得凉香的名字太俗,问王熙凤:“这名字谁起的,俗不可耐,要是好闻,我想个好名字。”
王熙凤就说:“这可说定了,不许反悔。”
薛宝钗不说话看着大家,瞧见丰儿把盖子揭开,放进去了一块香,点燃之后,果然有了一种清凉的感觉,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好闻的青草味。
贾宝玉先称赞了一声:“颇有些天然的野趣,仔细闻闻,有几分高雅之处……就如在花园里散步,我记得有一年去东府,下过雨后就是这个味,好闻!”
林黛玉和史湘云也点点头,林黛玉还说:“我倒是想起我前几年跟着我爹去扬州一些园林里闲逛,也是这个味。”说完想起父亲林如海,微微一叹气。
宝玉察觉出来了,立即看林黛玉,心疼的不得了。
史湘云没发现林黛玉难受,再次掀开盒子:“真想把这些都试试。”
王熙凤一笑:“你们拿去先试一遍,回头有喜欢的我让人给你们送。”
史湘云盖上盖子,抱在怀里,笑眯眯的生怕王熙凤反悔:“这可说好了,嫂子你不能忘了。”
“忘不了。”
薛宝钗看了看史湘云怀里的盒子,又看了看王熙凤,低头一想,问王熙凤:“不知道是哪家店铺的好香,我们在金陵没见过呢?还是哪一户的珍藏?”
王熙凤随口说了一句:“是城东的一家铺子卖的香。”
说了一会话,眼看着要吃晚饭,王熙凤送他们去老太太哪儿。恰巧史家的女人来请湘云回去,史湘云就是不愿意也不行,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也没一直住在亲戚家的道理。哪怕是不乐意,也是连连叹息的跟众人告辞。
姐妹几个都劝先回去,过不几天再使人去接。宝玉的大丫头袭人在夜里大家睡了还特意来了一趟,把自己做的一双鞋送给湘云,留这里说了半天话,因为史湘云和里林黛玉睡一张床上,林黛玉半晚上听她们嘀嘀咕咕,又没睡好。
没过两天,王夫人和薛姨妈请王熙凤去。
王熙凤去的时候,发现她们两个中间摆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块松针香。
王夫人让王熙凤先坐,薛姨妈用手帕垫着,轻轻的掰下来一点香,放在一边的蜡烛上点了一下,吹灭了火焰,只剩下一点红红的火头,放进了桌子上的博山炉里。
一股松针的味道弥漫了开来,带着微微的苦,味道却很厚重,层层叠叠,香味如同松涛连绵不绝。随后再仔细闻,除了早先的微苦还有一些香木的味道,如檀香,沉香,伴随着一点点皮革的味道。这不是闺阁燃的香,这是书房或者是殿堂上的香。
薛姨妈问王夫人:“如何?”
王夫人点头:“不错,我们老爷也赞一声好。”
她们老姐妹一起看向王熙凤,王熙凤心头一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薛姨妈笑着说:“你前儿跟宝丫头说这香不错,她回来告诉了我,我找人去买,听说生意可好了。打发人问问能不能入股,但是那掌柜的说东家是不让入的,本以为没缘分,没想到派去的人见了来旺儿。跟着来旺儿才发现,是来旺儿管着这家铺子。
哎呀,没想到是自家的买卖,我欢喜的跟你们太太来商量,看能不能入一股。”
王夫人笑着说:“都是一家人本不应该讲两家话,这是咱们自己的脂粉银子,哪有不成的。但是你薛姨妈也说了,说你以前扎进去的本钱多,我们不过是分一杯羹,而且这股也是我们拿好处,该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你薛姨妈的本钱将来给宝丫头做脂粉银子,我的这一份将来给了探丫头。你们都是姐妹,也不是外人,我想着还是听听你的意思。”
王熙凤在袖子里的手瞬间拧紧了帕子,笑着说:“姨妈和太太说的……我怎么没听懂?这来旺儿怎么……太太,您的意思是我是这店里的东家?”
王夫人没说话,薛姨妈很惊讶:“不是吗?来旺儿认了啊!”
他认了我不能认!
王熙凤瞬间变脸,双膝嘭的一声跪在了王夫人跟前,膝行到王夫人前面,拉着她的衣服哭起来。
“太太,这分明是有人往我身上泼脏水啊,我一个小辈难道不知道不能背着长辈在外面置产吗?咱们都是王家出来的,我难道不知道这规矩,我的嫁妆银子那么多,何苦为了这一点小钱干出这样的事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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