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芳又在娘家住了几天,然后派人回去跟老太太说了一声,就说自己最近要算自己铺子的收益,请邢夫人去自己陪嫁的院子里来照看孩子。
于是派人去接了邢夫人,邢夫人又带上了二妞妞。蘑菇的小跟班从表弟和弟弟换成了堂妹和弟弟,她高高兴兴的带着人玩去了。
邢夫人是第一次来,先是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表示非常满意。
“这地方宽敞,也就比荣国府小了一些,比咱们东院好多了。要是做普通的府邸是尽够了的。”荣国府是敕造,规模自然庞大。
云芳微微一笑,反正邢夫人就是再喜欢也出不来,只能偶尔来看看而已,只要贾赦还在,她也要跟着住在东院,将来贾赦有机会挪回去,她自然也要跟着住荣国府。要是贾赦不在了,她能不能和贾瑭一起住着也要看贾瑭和贾琏商量。
到那时候,时间都是十多年以后了。十多年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现在没必要考虑那么多。
云芳陪着一起逛,中间聊起来最近荣国府的事儿。
邢夫人一说起这个就来精神了,那简直是眉飞色舞!
“二太太最近焦头烂额,珠儿媳妇和琏儿媳妇都不往前凑,她自己独木难支。前几天你走的时候,不是说要翻新家具吗?现如今花了十五万,那些旧家具还在翻新着呢。
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有钱去买木料,反正如今短短几天,已经快花了二十万银子了。”
云芳想了想:“这钱花的有点多。”
“多不多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没管过家,这和当初琏儿媳妇说的差远了,她是这么觉得,把人叫过来问,奴才们就说如此物件就是如此。还说现在不管是干什么,都是一分价钱一分货。
而且每天的价钱都不一样今天高了明天就更高,就这么说了些,二太太自己相信了。
可是花了那么多的钱,她到底是心疼的。薛姨妈给她出的主意,让家里的几个姑娘去帮忙,帮着卡着点银子,林丫头和你表妹直接不插手,哪有客居的姑娘管着亲戚家的事儿?
就二丫头和三丫头去管,四丫头毕竟年纪小了些,也没去。
二姑娘你不是不知道,她是针扎都不吱声的人,别说管家的事儿了,随便什么事儿她都不出声。叫我说,二姑娘这算是办对了一件事,反正是他们二房的钱,推给二房的人管去,免得将来好了歹了的,被人家埋怨。
可惜了三姑娘,那真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这话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她姨娘家里也是二太太的陪房奴才,这些年都没摸到什么好事儿,又因为有了她天天和二太太顶撞,赵家经常被二太太迁怒。如今三姑娘管事儿了,赵家的人求上门,想要一个差事,一般的差事能打发的了吗?自然是想求一个肥差。
如今肥差是什么?当然是给园子里面买东西,采购的油水特别多,稍微弄下来一点儿,够家里面过好几年。
三姑娘不给,赵姨娘就闹!
闹得家里面人都知道了,说白了这是他们二房的事儿,是二太太的奴才和三姑娘闹起来了,老太太也没管,我自然也不用插手。
最后还是三姑娘性子硬,把赵姨娘和赵家给挡回去了。这也就算了,二太太就私下里说她‘忒无情了些’!可偏偏这话也不知道怎么传出来了,弄的全家都知道了,三姑娘是进不是退不是,满腔的心气一下子没了,如今就是应付差事,有一天算一天。”
王夫人对自己屋子里的掌控就非常一般,自己的东西常常忘记有什么放在哪儿了,不起眼的小玩意被偷了她也不知道。当屋子里面那些小丫头们敢偷东西,那么背地里说点儿主人的坏话真的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
云芳叹口气:“这话说出来就不合适,三姑娘为的是什么?自然是给二太太节省点银子不能做出任人唯亲的事儿来。我也能看的出来,探春妹妹也是想在老太太跟前露露脸,可惜了,遇上了这一对糊涂蛋!”
云芳觉得十分可惜,探春就吃亏在出身上了。要是和元春一样的出身,她当贵妃比元春当的好。
邢夫人就说:“你说的对,老太太十分怜惜她,这几日都对她多有赏赐,还对她夸了几次。”
说完就开始叹气:“唉,二姑娘就差的远了。碰上事儿就要躲,这性子是我是真没法子了。”
云芳就说:“前几日出门的时候太太让我问问有没有合适的人家,我还真的问了。”
“怎么说的?”
“有,有两家合适的,一家人口简单,是京城外面的乡户,周围也有族亲,但是这家族里没什么大人物,平时大家也是聚在一起也无所谓什么助力不助力的。
我听说这男孩子读书好,全家都觉得能靠着他翻身富贵,自然是全家宠这男孩,从小到大别看是长在乡下人家,真的是一点苦都没吃过。他也是确实读书好,早早的投身官场,如今以武桐大人马首是瞻。所以这人选是我大嫂子跟我说的。
这人家里也想在京城里给他找一户富贵人家的闺女,他自己也想求取一个才貌双全的,如今二十出头了还没成亲。
好处就是家庭简单,好相处,适合二姑娘。要留意的就是这男孩的为人处世和他家的人,不知道都是什么样子的。”
邢夫人不大明白:“乡下人家,穷是穷了点,能供应子弟读书的也是穷的有限吧。”
云芳倒不是在乎穷不穷的,是想知道这男孩的性格如何,别是一个中山狼,有好处的时候扑上来,没好处的时候对着老婆跟仇人一样。
京城里面,富贵沉浮是很正常的,做官的还会因为一首诗一句话被贬到外地的,富贵人家早上全家欢声笑语晚上就被押解在大牢中的也大有人在。
荣国府到时候要是真的倒霉了,到时候他们全家一起出手,还不知道如何折腾人呢,别的不说,让一个乡野村妇管教一个侯门出身的儿媳妇,按照所谓的立规矩,指使儿媳妇干这干那,这本身就是一种心理和身体的折磨。
而且这种越是家里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的家庭,就容易发生牺牲其他成员来成全一个人的事儿。
这样的家庭很难教出一个宽宏大量的孩子来。
“我跟太太说说第二家吧,这一家不穷,家里有过小官,在当地也是当地的大户人家,家里有良田,不愁吃穿,这孩子是个嫡出的幼子,如今在京城住着,等着赶考呢。坏处也显而易见,就是这家人是江南的,要是把女儿嫁过去了,不容易见面。
这是我二嫂子跟我提的,我二哥以前放过外任,这男孩家就在我二哥当官的那个县城,人家上门来拜访过几次。我母亲看过这男孩,说年纪也匹配。”
一旦远嫁,那真的是有可能一辈子见不了面了。就比如说薛姨妈,要不是丈夫没了,没婆婆孝敬,也不能一走了之的。她和二太太也是很久没见过了,要不然为什么贾政要让薛姨妈住下来,客气是其一,姐妹几十年没见,相见一次不容易,这是其二。
“你娘的眼光我是信的,只是这也太远了,这真是山一程水一程,想再见面就难了。”
说着走进亭子里坐下,示意云芳也坐了,和云芳说:“老爷他们当初也是有四个姐妹的,除了四姑太太嫁给了林老爷,还有其他三个嫁到了外地,这四个姑太太都没了。除了林家,其他三家和咱们家也不来往了。”
“啊!”
“山高路远,嫁出去的女儿不惦记娘家,想着托人带话,一两年没消息,七八年没了来往,往后也是形同陌路。”说到这里压低声音说:“我进门的时候,前面三个都出去了,只剩下你林家的姑妈,那时候真是金尊玉贵,咱们家那时候是煊赫至极,养着这个嫡出闺女也是处处用心,老两口为了给女儿挑个好女婿,也是睁大眼看着京城的才俊们,真是什么心都操了,就怕委屈了孩子。
前面的三个,有个在老国公还在的时候因为生孩子没了。我听说是生孩子的时候孩子太大,卡着生不下来,最后母子一命呜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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