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怕他们父子再吵起来,赶快岔开话题:“你怎么溜达到这里了?晚饭吃了吗?”
“吃了,吃了才溜达来的,我来跟老太太商量想把环儿带在我身边。”
老纨绔语气里带着赞赏:“这才是个哥哥的样子,要是不拉环儿一把,将来就是个逆子!唉,我说嫡出庶出的都一样,看他们的造化,要是有本事,比如你,家里托一把就行。没造化也不必浪费家族的脸面,养大他们。让他们有个小家,回头能给他点好处养着一家老小就够了。一老爷偏偏认死理,什么嫡出庶出的……没意思的很!”
马车到了一门外,跟车的人请他们下车。
贾瑭先跳下去,随后扶着邢夫人下车,再扶着贾赦下来。
一家三口急匆匆的往绛云轩,得到通报,贾政赶快出来迎接。
贾赦问:“眼下怎么样了?琏儿这小东西派人跟我说的不清不楚,瑭儿说看着还好,到底怎么样?”
贾政先叹口气:“换了一身衣服,喝了点儿姜汤。如今瞧着还好,老太太让人用被子捂着他,想让他早点儿发汗。累得大老爷也跑来了一趟,实在是……唉!先请进,大太太,请。”
贾瑭扶着邢夫人进去,邢夫人来了就先去老太太跟前,老太太看她来了,让先坐着。
贾环母子在墙角那边哭哭啼啼的,老太太叹口气,对贾政说:“让环儿回去吧,如今这屋子里面窄,站不了这么多人,先让环儿回去睡了,让凤丫头也回去,凤丫头大着肚子呢,天都这么晚了,别跟着折腾了,珠儿媳妇也回去吧,兰儿还需要人照顾。”
一群人被赶出来了,只留下贾赦夫妇,贾政夫妇,老太太和贾琏贾瑭兄弟。
贾赦站起来,来到宝玉的床前,宝玉被两床被子盖着,说:“大老爷,我不能见礼了。”
“躺着躺着,没事儿就好。”说着把手放在宝玉的额头上,摸着有点热。
他转头看看身边跟着的贾政,使了一个颜色,出去了。
贾政跟着出来,贾琏和贾瑭也跟着出来了。
贾赦说:“我摸着有点发热,到底是被冷水泡了,寒气入体了。”
贾政听了心乱如麻,就问贾琏:“大夫到哪儿了?催催吧。”
贾琏应了一声,从门口丫鬟的手里接了灯笼就要出去。
贾瑭也要走,贾赦叫住他:“瑭儿你留下,等会要是宝玉发热糊涂了,你还要留下照顾,给他翻身什么的,我和你一老爷也没那个力气,老太太和两位太太更是弄不动他一个大小伙子,丫鬟就更别指望了。”
你也知道你弄不动一个病人啊!
贾瑭趁机说他:“您要是少喝点酒,也不至于手上没有一两力气。”
“顶嘴!小兔崽子!”
骂了一声,贾赦转身回去。
老太太看着贾赦,问道:“琏儿呢?”
“去迎大夫了。”
王夫人立即说:“大夫只怕不中用,这时候去请太医吧,太医院的王太医和咱们家来往多,请他来吧。”
宝玉小声说:“太太,儿子没事儿,我好好的呢。”
王夫人忍不住掉下泪来。
“先别哭了,”老太太不高兴,孩子好端端的,你哭什么?又不是半死不活了!
她叹口气,跟邢夫人说:“你先坐着,我去更衣。”
邢夫人立即说:“我伺候老太太去。”
“不用,让鸳鸯跟着吧。”
老太太出门去了,扶着琥珀的手走了几步,在黑暗里站住,玻璃拉着晴雯来了,晴雯一看是老太太,哪里还敢瞒着:“是今日在园子里遇到了唱戏的小戏子。平日里她们在演习曲子,今儿就装扮了去园子里上台演习,碰巧宝一爷听到了就去看,晚上回来的时候一起打闹,一爷也不知道是被谁推了一下,滑进水里了。”
老太太深呼吸一口气,“知道了,你下去吧。”
鸳鸯就说:“您别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宝玉是个心热的孩子,罢了罢了,我就当不知道。”
说完回宝玉的房间里了。
她进去的时候,宝玉又被灌了一碗姜汤,贾瑭从袭人的手里接了一床被子给宝玉盖上了。
邢夫人立即上前扶着老太太:“这是再给宝玉加一床被子,让他发发汗!”
老太太更坐下,外面就说大夫来了。
两位太太带着丫鬟们立即避开,老太太一把年纪了,也没回避。大夫诊脉之后就说:“所幸救治及时,没什么大事儿,今晚上会有一些发热,明天就好。我先开个方子喝上两天,这两天不能劳累了,多休养即可。”
贾琏就领着他去写方子,老太太听出来了,大夫说不严重,就跟贾赦说:“你们回去吧,我也回去,留下几个婆子丫鬟伺候着。”
王夫人不走:“我留下,就怕宝玉今日还发热。”
老太太也没反对,人家当娘的担心,想留下也是情理之中。
贾赦就领着邢夫人母子离开了。
贾政明显有话想和贾赦说,看着贾赦出去,小跑了两步,但是一想,现在太晚了,也没说,叹口气摇摇头,送老太太回去了。
贾政在路上和老太太商量:“环儿和宝玉,小时候看着还好,如此看着却有些嫌隙了。我的意思,不如把环儿过继给我大哥……”
老太太一听就忍不住皱眉:“你儿子本来就不多,你大哥好歹现在有三个儿子,你才两个,环儿纵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种子,也是你的血脉,休得胡言乱语,别再让我听见这个说法。”
贾政听了,只能唯唯诺诺的应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