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当着这些小姑子的面好好的给她算了算账。
从过年的分红到老太太体恤他们母子明里暗里给了那么多私房钱,又从管着采买和厨房得了多少孝敬,全跟她说出来了。我就说她一年得了这么多钱,怎么就不愿意拿出来几十两银子领着小姑子们好好的玩儿一玩儿乐一乐呢?
一个月就一次,一年到头最多也不过是二百两银子,这几位娇客能花她几年的钱?再说这件事儿老太太也是知道的,她把钱拿出来了,老太太只会更心疼,回头暗地里还会有补贴。
经我这么一说,人家跟没事儿人一样,脸不红话不接,转头和姑娘们说别的去了,真是让我开眼界了。”
李纨抠门云芳是知道的,也跟着一起叹口气,李纨和王熙凤以前能相安无事,是因为王熙凤不是大权在握,如今李纨还握着采买和厨房的权利,王熙凤就差李纨手里的那点权利把荣国府捏手里了,忍她的时候不会长久。
蘑菇比贾兰大一岁,贾兰比贾琮小了四五岁。
贾琮如今当个小大人在用了,贾兰往后在家的时候也不会多,过个十年左右,这对母子是肯定要从荣国府搬出去的。
只看老太太能不能长寿了,如果老太太长寿,说不定贾兰还在荣国府娶妻呢,将来的事儿不好说。
云芳把他们几个人的年龄比较了一下,顿时生出无限感慨,就抱着儿子和王熙凤说:“她就是觉得只有银子和儿子能靠的上,将来日子艰难,要多攒点钱。
这想法和二太太是一样的,二太太也知将来是旁支,不想过修太爷家那样的日子,吃个人参还要上咱们这些人家求一求,所以才拼命敛财。
为了子孙敛财倒也罢了,你发现没有,她们时间长了反而成守财奴了,不仅吝啬小气,还面目可憎了起来。
二太太为了宝玉,我却看着宝玉花不上她的钱,怕是也不想去沾她的钱。大嫂子是为了兰儿,是不是真的为了兰儿?想来也是只有一半是为了兰儿,另外一半是怕婆婆难为她。
也不知道将来兰儿能不能花上她攒的钱,我只怕她到时候催着兰儿的媳妇从别的地方扣钱,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攒的钱必须要在山穷水尽的时候拿来用。人的一辈子能遇到多少山穷水尽,大部分都是退一步海阔天空。
罢了不说这个了,兰儿比我们萱儿小一岁,不知不觉我们家萱儿已经很大了。咱们是一年成亲的,你们是年头,我们是年尾。我记得当时来的时候大家都很稚嫩,现如今都已经成老菜瓜了。”
说起这个王熙凤也来了精神,就掰着指头和云芳算:“明年把二妹妹送出门去,接下来就是三姑娘的婚事。三姑娘的婚事咱们不用太出力,让老太太和那边的二太太商量。
你跟我咱们两个要操心的就是琮儿的事儿,这才是最最要紧的。宝玉,林妹妹,这两个人也轮不到咱们管,有老太太和林姑父呢。邢妹妹的年龄不小了,你也该现在操心了。然后是四姑娘的,四姑娘的事儿完了之后就是萱儿的,哎呀,这些人长的真快。”
就在这时候,门外有人说话,云芳抱着孩子起来从窗口那里看了看,转头跟王熙凤说:“是王善保家的那个老货。”
王熙凤就说:“我知道她来干什么呢,她不是有个外孙女儿跟着二姑娘嘛,就是二妹妹身边的那个司棋,如今想要求一求,让放她外孙女出去婚配呢。”
云芳说:“不想让她外孙女做陪房?”
“别觉得她们是奴才就会听咱们的,这些人啊,心眼手段多着呢,跟她们打交道不会点三十六计都要被她们笑话。还不是看不上徐家,别说是徐家了,当初二老爷搬家的时候,不少人给我送礼求情,不想跟着二房走,还有人别出心裁,说是替我看着二房,将来求我把她们要回来。哎呀,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我还真从她们哪儿得到不好二房的消息。等会打发了这个老货我跟你说,也让你乐一乐。”
王善保加的嗓门太大,院子里面的几个丫鬟不停地让她小点儿声,但是屋子里面的人还是听见了。随后云芳怀里的小家伙听见门口有人吵吵嚷嚷顿时哭了起来。
云芳抱着孩子一边哄一边跟王熙凤说:“这孩子有点胆小,声音大点就哭哭啼啼的。”
王熙凤就说:“你这是不经常把他抱出去,等过几天天气好了,抱着他去园子里面走走,让他和外边的人多见见面儿就好了。”
甘草进来通报,王善保家的也知道吓哭了长生,讪讪的进来了。
云芳就问:“你不跟着伺候太太,来这里有事儿?”
王善保家的就说:“来求两位奶奶开恩,我那外孙女儿,就是跟着二姑娘的司棋,家里如今想要求奶奶放她出来,许她和人家婚配。”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而且不管是王熙凤还是云芳,对于贾迎春身边那几个丫鬟一直看不上眼。除了贾迎春自己不争气辖制不住这些丫鬟之外,那些丫鬟也确实是太嚣张了一些,常常打着她的名义在后院里耀武扬威,在园子里横行霸道。
贾迎春对衣食住行没看法的时候,她们都能闹起来。
早在贾迎春定亲的时候,王熙凤就已经给她寻摸了几个人,如今把人调到了贾迎春身边,就等着换了原本的几个副小姐。
听了这话,王熙凤冷笑了一声:“你外孙女儿想走也行,你也是跟着太太的老人了,给你个面子,把事儿做得体面一些。
你那外孙女儿拿了二姑娘什么东西趁早放回去。别以为二姑娘好说话,我们几个也是面团捏的,仗着主子的事耀武扬威也就罢了,临走的时候要是再卷走主子什么东西,回头倒打一耙说是主子赏的,没这个道理。”
王善保家的立刻开始叫屈,对天发誓他外孙女是绝不会这么做的,也不是这样的人儿。
王熙凤冷笑了几声,王善保家的赶快保证,这才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云芳就跟王熙凤说:“这老货以前在太太跟前很得脸面,只是这半年来太太很不待见她。”
“这老货糊涂的事办得多了,别说太太,就是别人也觉得她糊涂。你放得下说二房怎么了?我等着听呢?”
“就是二太太和赵姨娘,这两位打擂台了。二太太想管管赵姨娘呢,但是找姨娘不听管,和二太太吵了好几回了,还好几次指桑骂槐。”
说到这里,王熙凤拍了拍身边的木榻说:“你坐到这里来,我跟你说说,他们家,看上去当家的是二老爷,实际上是环儿当家。”
“啊?他小孩子?”
“不小了,蓉儿在他这个年纪都成亲了呢。环儿仗着他的那两个舅舅,赵国基他们几个,和二老爷的门客们勾结着把持了府里的事儿,二太太的陪房和他们斗的不可开交。热闹的能排好几次大戏了。”
云芳就觉得不可思议:“二老爷就是因为门客和奴仆勾结才惹得老太太生气,我记得他们前几天走的时候,二老爷跟老太太说过把那些门客都给驱逐了,怎么还留下几个祸害?”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现在宝玉就是回去,也要被排挤,我想着老太太大概是早就知道,早早的给宝玉准备了院子,钱财都是另外放着的,就是知道二老爷靠不住。”
云芳也听的非常感慨。
不过回头一想,跟王熙凤说:“一切都在二太太的手掌心里,看上去她是受委屈了,被姨娘被指桑骂槐了,但是她是贵妃的母亲,二老爷不会让赵姨娘太过分,反而是赵姨娘一家子,也不知道是真精明还是假精明。
他们都是二太太的陪房,卖身契在二太太手里的,难道觉得能翻出二太太的掌心?我能猜得出来二太太的意思,这就是让老鼠给猫攒食儿呢,攒够了,一口把老鼠吞了,老鼠攒下来的那些金银珠宝也成了猫的了。
也确实是好算计。”
这招已经用一次了,虽然招数不新,但是管用就行。
也不知道贾政是怎么想的,要是真的为赵姨娘好,就约束她,让她对王夫人恭敬些,也别老想着捞银子弄好处,安安分分地在后院里待着。只要赵姨娘捞不到什么好处,王夫人就不会把主意打到她头上去。
现在纵容着,将来是追悔莫及,还是能把一切都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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