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老太太常说的宝叔叔有一颗赤子之心,咱们只有一颗吃喝玩乐的心。
所以咱们觉得他们太装,他们觉得咱们太浊。这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能理解,就是做不来。”
桂哥儿“哦”了一声,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巧儿是真的没懂,一脸迷茫。
迎春出嫁的日子是四月初六。
四月初一宝玉回来,这一天也是送嫁妆的日子,给贾迎春送嫁妆的是贾琮,大早上贾琏贾瑭去衙门了,贾赦没起来还在床上睡觉,老纨绔夫妻两个是不管事儿的,所以也没人敢去找他们。
嘱咐贾琮的人就变成了王熙凤和云芳。
王熙凤开始给这孩子讲一些禁忌,又嘱咐他少喝酒。毕竟是去送嫁妆,这还是小舅子,徐家的兄弟少不了要陪着喝一场道一声辛苦。
云芳就嘱咐他在路上看着奴仆们留意避让行人,别和来往的路人发生口角,让他约束着奴才们千万别在路上惹事。
她跟贾琮说:“这事儿是喜事儿,一则不能出岔子,免得给你一姐姐招了霉气。一则咱们家你两个哥哥在衙门里当差,有那眼红的少不了心里不舒服,要是在路上碰着谁家的孩子,刮倒了谁家的老人,本就是一点小事,他们非要搅和成大事儿,说咱们仗势欺人,到时候还要和他们打嘴巴官司,事不大就是恶心到咱们了。”
贾琮听了应下了。云芳让人用纸包着一些糖块,和一些铜钱还有铰碎的红纸混在一起,交给跟着贾琮的管事们,让路上遇到那些尾随看热闹的孩子给他们分一分。
贾宝玉就是这时候回来的。
他脸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还有一些硬痂没掉。贾琮去送嫁妆,王熙凤就逮着宝玉看他的脸,就怕留下疤痕了,不停的嘱咐他别抓挠,要让硬痂自然脱落才行。
宝玉歪着脑袋让两个嫂子看了一会,就去拜见老太太。
他回来之后老太太高兴的多吃了一碗饭。宝玉就什么事儿也不干,陪着老太太说话玩耍接待客人。
一转眼到了初五,明日贾迎春就要走了。姐妹们就商量着陪她住一晚上,就跟她挤在一个屋子里睡觉。
她们晚上一起说话倒也清闲,可是其他人就睡的不好。大半夜云芳和贾瑭都起来了,贾琏王熙凤几乎是一夜没睡,贾珍和珍大奶奶也是早早的来了。
云芳和王熙凤还要检查一下各个流程,一起再推敲一些细节。珍大奶奶去陪着新娘子和送嫁的姑娘们,招呼着园子里的事儿。
贾琏这些做兄弟的是要去送嫁的,但是荣国府这里也有客人,贾赦在家招待客人,不少族人可以帮忙,但是有些贵客是族人没法直接招待的。
贾琏的意思是他去送亲,让贾瑭在家陪着贾赦招待客人。
贾宝玉起来的也很早,贾瑭的意思是他带着贾宝玉和贾赦在家,让贾琏带着贾琮去徐家。大家商量妥当了,就分头行事。
贾宝玉打不起精神愁眉苦脸,等到天快亮了,居住在附近的族人上门的时候,整个荣国府都忙了起来。后面的消息往前传,什么一姑娘开始梳妆了,再或者是老太太去一姑娘哪儿,大家抱着头一起哭了……
贾琏贾瑭贾珍倒是没什么,宝玉却忍不住流泪。
贾琏就忍不住说他:“宝玉,这好日子你别哭!”
宝玉忍不住:“一姐姐今年嫁出去,明年这个时候就有孩子了。缀锦楼还在,一姐姐却不在咱们家了,我以为大家一起住着,长长久久……”
贾瑭就觉得宝玉真的是感情丰富,这种人就适合做文学家,比很多人都敏感。
他上去抱着宝玉的肩膀:“好了好了,宝玉,这是往好了过日子的,你也不能不让你姐姐出嫁啊!你想想,往后你一姐姐带着男孩女孩回来走亲戚,一堆小东西叫你舅舅,你岂不是又是一番新感悟。”
宝玉和老太太一样,都是喜聚不喜散的。
他擦了眼泪之后也恢复过来了,没再表现的分外感伤,就是显得呆呆的,想要恢复大概还需要半个月吧。
天亮之后客人已经陆陆续续上门了。林如海和史家的兄弟两个的车队在路上遇到,一起来了。
这是正经的姻亲,贾琏他们兄弟都去迎接。史家的这一对兄弟是表叔,林如海是姑父。把这几位请入荣禧堂坐着奉茶,史家的女眷们直接到了后院说话。
林如海在前院喝茶的时候还说:“如今我这也成老姑爷了,往后过年再来走亲戚,我也能使唤人了。”
史鼎就说:“这话说的对,有新姑爷你这老姑爷也能坐着看人干活了。”
史鼐却说:“这话不对,是你这老姑爷不吃香了,新姑爷才是香饽饽。”
这群人在前院说笑着,就在这时候贾政带着贾环来了。
现场气氛冷了一下,随后又开始说笑起来。
贾政和这些亲戚族人们打招呼,贾赦父子考虑到这是喜事,努力当做看不到他们父子,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
只是苦了贾宝玉,他要去拜见贾政,贾政对他的态度淡淡的。等他们见面了,林如海就带着宝玉出去和人说话,外面厢房和院子里也有很多客人,几乎都是官场上的人,林如海差不多都认识,领着宝玉出门走走,也让宝玉放松一些。
一太太也来了,看到她来探春瞬间把心提了起来。她是送嫁的姑娘,这会和新娘坐在一起,一太太来跟迎春说话,探春避无可避。
好在探春是个爽朗的姑娘,既然避不开,就大大方方的相见。
一太太也没难为她,问了几句最近的起居生活,又和迎春说了几句,就出来去了荣庆堂挨着老太太坐了。
老太太和一群贾家族中的老妯娌们说话,说到跟着去送嫁的孩子,老太太说:“她的几个妹妹去,邢家的表妹,林家的表妹,三丫头,四丫头,正好两对人,也够了。”
一个族中的老太太问:“拿钥匙的,端灯盆的,都安排的谁?”
老太太说话慢,这里人多,老太太看了一眼鸳鸯,鸳鸯代替老太太回答:“拿钥匙的两个人是桂哥儿和荂哥儿,端灯盆的是兰哥儿和长生哥儿。”
正好四个侄儿,全部用上了。
问话的老太太接着问:“端镜子胭脂的是你们家的两个姐儿?”
鸳鸯说:“不全是,端镜子的是修太爷家的两个姐儿,捧胭脂的是我们家的萱姐儿和巧姐儿。”
大家都纷纷点头,修太爷是贾代善的庶弟,是贾赦贾政的叔叔,和荣国府的关系确实亲近。
这些端灯捧镜子都是好差事,姑爷家是要封大红包的,自然是选关系亲近人家的孩子。荣国府的孩子是不在乎那几两十几两银子的红包,但是迎春是他们的亲姑姑,也该他们做这些事儿。
族里的人看着大红包眼红,也不会说什么,谁家都是这种事儿让亲近的孩子去做,这种事没处挑理。
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说了半天,客人是一车一车的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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