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芳心里面生气,一步走在王熙凤面前率先进门了。
屋子里面已经没有那几个小东西的影子,然而桌子上的杯子点心来不及撤,邢夫人的表情也是讪讪的。
邢夫人一紧张就六神无主开始话多。
“来啦,坐啊,这些是给你们俩准备的,坐下吃啊!”
云芳是不介意吃儿子他们剩下的点心,然而这婆婆说话也太不走心了吧。这上面啃的牙印还在呢,还说是给她们两个准备的……也幸亏知道这人是什么脾气,要不然光看到这满桌狼藉,来不及吃完的点心和满桌的残渣,再和听到婆婆让吃残渣,心情都会好不起来。
云芳的眼神儿往两边看了看,两边帐幔无风自动。
王熙凤进来之后就不忍心看婆婆的表情,这谎撒得可真不高明。
云芳深呼吸一口气,先给婆婆见礼。邢夫人这个时候热情的过分,招呼着两个儿媳妇:“坐啊坐啊!咱们坐着说话。”
云芳对着邢夫人笑了笑,往里面走了几步,一把掀开帐幔,直接逮着最高最胖最壮的小子,揪着他耳朵拉了出来。
长生的一只耳朵被妈妈提在手里,嘴里面赶快嚷嚷:“妈妈疼……疼……疼啊……”
荂哥儿和莄哥儿已经喊着救命双双跑出来躲在邢夫人身后了。
王熙凤也生气,柳眉倒竖指着这两个小子说:“你们等着,等一会儿你们老子回来了揍你们。”
长生学数学倒是学的挺好的,但是在文学方面是嫌弃学习起来太费劲了,他不想动脑筋。所以逃课他是最积极的。
云芳都不好意思说人家怂恿着自家儿子逃课,是自家儿子带着人家一块儿逃课。
她看到屡教不改的长生在这儿真的是又气又急:“我跟你说,别指望着我给你遮掩,等你爹回来了,鸡毛掸子落你屁股上你就知道疼了。”
桂哥儿那时候是举着戒尺追着打,偶尔才能打他一顿,对于桂哥儿,贾瑭更多的是想吓唬吓唬他,因为桂哥儿是有学习的心,而且也是真的想学,无奈脑子里面可能真的没那根学数学的筋,是真的学不会。
所以面对着桂哥儿,贾瑭特别着急,就感觉这么简单的一道题怎么到儿子脑子里面变得这么复杂了呢?
但是小儿子长生和他哥哥截然相反,他脑子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但是他不愿意学。这就不能给他脸了,自从这小子开始读书以来,戒尺已经打断了两根。贾瑭目前觉得鸡毛掸子手感更好,用起来更顺手。
贾瑭曾经也警告过长生,要是再逃课,再不好好学。把鸡毛掸子打断之后他打算在家里面种一排竹子,用竹条抽。
云芳以前反对对孩子进行体罚,可是自从养了这两个孩子,云芳那种父母与孩子之间要和谐相处的想法早就扔到爪哇国了。
长生也不害怕,反正每次挨揍都是屁股挨揍,疼是真疼,除了影响坐着和躺着之外,别的倒没什么。
而且长生已经和表兄弟们打听过了,用竹条抽在身上非常疼,但是不伤肉。再说了,爹爹要是追过来的话他还可以跑呀,长生已经发现了,最近几年他老爹行动迟缓,有些追不上他了。
所以这个时候被骂了一顿之后,长生还能嬉皮笑脸的跟兄弟们一块儿出去玩儿。压根儿都不带怕,就这种态度让云芳气的牙疼!
邢夫人看自己保孙子的事儿没成功,儿媳妇也太不给面子了,就很生气,她赌气不搭理云芳,云芳也不以为意,邢夫人生气的时间不会太长。
果然没出云芳所料,邢夫人和王熙凤讨论四姑娘的婚事,说了几句之后就转头跟云芳说:“这件事儿我前几个月恍惚听了一耳朵,听桂哥儿他爹说襄阳侯家里有个不错的小伙子,年纪和四姑娘大的差不多,他在家跟你露过这个意思没有?”
王熙凤也说:“我们一爷好像说的也是襄阳侯家的,好像是老六……我听说老六是后来的这位夫人生的,这位夫人一共生了两子一女,这个是最小的!”
云芳认识襄阳侯的夫人,长得白白胖胖的,非常富态。又喜欢珍珠,每次出门脖子上必有一条珍珠项链!她人比较圆润,珠子也很圆润,每次看到她,云芳都想笑。
对人家亲娘有印象,但是云芳在脑海里使劲想了想,云芳真没想起来襄阳侯家的老六长什么模样。
“襄阳侯的老六……怎么样?相貌丑不丑?不丑怎么没出来过?”
邢夫人就说:“你们都是年轻小媳妇儿,他们怎么好出来见?我倒是见过,那孩子长得白白净净的,也就是比宝玉差一点,咱们家宝玉没瘦下来的时候是这些孩子里面长得最好的,他们家的孩子虽然比咱家宝玉差了一点儿,我瞧着也不差了!”
王熙凤接着说:“一爷之所以提了他,说是这人画画挺好的。说是妹妹也偏好此道,将来也有话说。”
云芳点了点头,准备等贾瑭回来问问。
王熙凤就是一个爱权爱显摆的人,就在云芳思索的时候跟邢夫人和云芳说:“我刚才听芳丫头的意思,大嫂子那边着急了,既然如此,我下午去跟大嫂子好好的说一说,把这事儿给接过来,让老爷和几位爷们儿把关,只要这事儿成了,我就跑前跑后把这件事办得妥妥当当的。
这姑娘大了是要送走的,留来留去留成仇!”
邢夫人点了点头:“这事儿还得你去,下午也该去一趟你大嫂子那儿,她是真急了,要是不急怎么能逮住你侄儿说这些事儿呢。虽然没明说,但是咱们家孩子又不是听不明白!”
说到这里云芳想起大儿子来,就问:“怎么不见桂哥儿?”
邢夫人身边的丫鬟就说:“哥儿在老爷那边呢!”
桂哥儿这个时候正在贾赦面前读信。
贾赦的年纪大了,早就是老花眼了,他还有一副老花镜,这属于很时髦的东西,就是在京城里面也是属于稀罕物件,然而他有些不习惯鼻梁上架着眼镜,只在鉴赏古董的时候才用。
这个时候老东西躺在摇椅上听孙子读信。
桂哥儿手里这封信是从苏州那边送来的,写信的人正是林如海。
林如海前段时间又病了一场,如今算是痊愈了。写信过来一方面是跟亲戚们说一声,表示自己又挺过来了让大家别跟着担心了。另外也是要跟荣国府这边透一个消息。
江南那边商业很繁华,不仅是丝绸茶叶,连那种昂贵的珍珠宝石和高价的木料都能寻觅得到。如今苏州周围又形成了一个珍珠市场。这些珠商们要在秋季开蚌取珠,算得上是珠商荟萃。有传言说这一次能开出大货来!
林如海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荣国府,因为荣国府要往东宫那边送礼,自然少不了要送点儿这种难得的玩意儿。而且就算是这次寻觅不到好的,让家里的孩子过来见识一番也不算白来。
所以林如海就在信里面跟贾赦说了这个消息,邀请荣国府的人去,他家地方大,住他们家包吃包喝,到时候他若是身体没什么毛病还会跟着一块儿去看看开蚌取珠。
把信读完之后,桂哥儿顺手叠起来放进信封里,老纨绔转头看了看孙子。
荣国府这个时候能出门的也就桂哥儿和他小叔叔贾琮。不过说起来贾琮那小子有些懒,也不是那上进的人,这个时候问他要不要出去长长见识人家一准不去,贾赦的宅属性,八成是被他继承了。
贾赦倒是想让孙子出去见识见识,年轻的时候多走走多见见世面是有一些好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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