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眠之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慧空师傅是谁,然?后点点头,“师傅和我说,这些都是你?写的。”
“嗯。”江凛抽了几张卫生纸垂眸剥石榴,“有空就去写了。”
有空就去写,骗死?人,这么多,军校放假时间还那么少,估计是把自己的放假时间全花上面了。
她说,“我还看到那盒同心结了。”
“阿珩有时候去,我也去。”
“师傅说你抄了好多年。”
“也没有很多年吧。”
“你打的同心结好丑。”
“现在还挺好看的。”江凛拽着卫生纸一角把剥好的石榴推给她,“要不然?我给你?打一下看看?”
纪眠之不吃,气鼓鼓的,看着他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提了提音量,眉头越皱越深,“江凛!”
“嗯?”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笑,棱角分?明的侧脸被日?光分?隔开,半明半暗,映的五官更深邃,他笑的深,唇边有两道皱褶弯起。
“你?太冷淡了。”她斥他。
“哪冷淡了?”
“你?想听我说什么?跟你?邀功?”江凛用没受伤的一只手撑着桌面,低头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呼吸交缠清晰可闻,他收了笑,正?神色,“是我自己要写的,没人逼我,我花那么多时间写这么些东西也不是让你?知道后哭的稀里哗啦跟我说感动的不得了,更不是什么挟恩图报,犯不着你?心软,我啊——”
他停顿了下,跟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塞进她手心里,嘴角翘着,声音很淡却又清晰的不得了,“就是单纯爱你?。”
两个人谈恋爱的时候说过很多次肉麻又简单的喜欢你?或者爱你?,可是没有哪一次,是比这次让人心跳鼓噪千千万万次的,可是她瘪嘴,肩膀也驮着,用力仰头,蹭了下他的鼻尖,表情怅然?若失的,“可是我好像没原来好了。”
纪眠之掰着手指头数,“没有原来爱说话。”
“性子?闷,还经常耍脾气,哭。”
“也不会跟以前一样不怎么爱吃糖。”
“只会呆在实验室里跟枯燥的公式打交道,也不爱社交,朋友也很少。”
她越说越泄气,认真的眼底漾上一片水雾,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又倔强的不让自己哭出来,懊恼的不得了,觉得这样寡淡的自己怎么都辜负江凛这么多年的等待。
江凛叹了一声气,温热指腹揩走她眼角欲落的泪珠,任由?翻天覆地的酸涩情绪涌上来,然?后用纪眠之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说。
因为?是你?,所以什么样子的你我都愿意接受。
如果一摞一摞的抄经?本能等到你?,跪在菩萨像前不眠不休能见你?一面,又或者靠一截又一截被我打成?死?结的同心结,那恐怕我这辈子都不会踏出佛殿一步。
我这人,认死?理,就认你一个。
人活起伏,我活着,是为了等你。
你?明媚也好,寡言也好,对我而言,都是好的,你?在,就已经?比我设想的很多结果都要好了。
纪眠之问他设想的结果是什么样的。
江凛轻描淡写,把日?日噬心的梦魇讲给她,结婚生子?,永不重逢,生死?别离,他等她一辈子?,抄一辈子?经?,打一辈子?结,踏遍大洋彼岸每一条无人问津的深巷长街,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这次她是真的忍不住泪,指尖相触,贴着他唇瓣厮磨轻语,“阿凛,贪心一点,我永远会为了你蹉跎缄默一生。”
第27章
京港在清绥的支援工作已经?全?部完成, 训练重新提上日程,齐覃腿伤未愈,只能是大队长和吊着胳膊的江凛一起盯着, 新机的设计工作也正式进一步拉开帷幕, 实验室图纸满天飞, 办公室的灯经?常到深夜才灭。
这天, 纪眠之照例是最后一个关灯,她拎着包揉了两下脖子往楼下走,周景川不住员工宿舍,已经?提前下班了。整栋办公楼都是暗的, 只有廊下几盏灯。
如今进了九月,夜晚凉风习习, 树叶层层叠叠的落了满地,纪眠之在实验室忙了一天,又在办公室加了一晚上的班, 现在才有空回电话?给苗观乘。
美国那边是白天,苗观乘在顶层办公室, 无所?事事的拨弄纪寅办公桌上的仙人掌,手边还有十几张画稿,各色铅笔散乱的扔在桌上, 电话?铃响的时候, 那盆仙人掌已经?被他拔光了一小?半的刺。
他幽幽的控诉,“您还知道给我回电话?呢。”
“今天实在是太忙了,组里就两个人, 什么都要自?己动手。”纪眠之无奈的很, 整个基地的工程师来来回回就这么多,中间林队长也调过?来几个人让他们一块合作, 好不容易磨合好了之后,发现三?五个人的效率还不如她和周景川在实验室窝一天算出来的东西多,无奈之下又让林队长把人调了回去。
晚上基地的信号不是很好,苗观乘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从话?筒里传过?来,“我结婚你到底能不能来?!”
越洋电话?看不到纪眠之脸上的犹豫和为难,但是苗观乘早就猜到了,哼哼唧唧半天别?别?扭扭的说,“我回国结婚,纪寅说你在这,博昭然也在这,你们两个都忙,不过?来的话?,我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纪眠之确实是过?不去,但是她昨天晚上已经?和博昭然确定好行程,让她代自?己送一趟,新婚礼物都准备好了,从苗观乘回美国后就一直暗戳戳的问她能不能申请下来假,但是她工作有些特殊,是明?令禁止出国的,江凛去年能出国也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
不能参加他的婚礼,苗观乘嘴上不说,心里肯定难过?的不得了,本?来纪眠之还想着怎么和他说这事,听到婚礼回国办后舒了一口气,“那你们下个周就得过?来了吧?纪寅的父母也过?来吗?他们同意吗?不同意的话?你在那也行,我和昭然说过?了,她替我去一趟——”
阴恻恻的磨牙声,咬牙切齿的,“不用?博昭然替你,她来是她的,你来是你的,能一样吗?纪寅他爸妈也过?去,婚礼很简单,你到时候出席就可以了。”
可能是纪寅开完会了,话?筒对面响了几声极冷淡的音调,然后苗观乘就把电话?挂掉了。
纪眠之又敲了几行字把婚礼在国内办的事告诉她,然后收起手机,慢悠悠的走回宿舍,刚拐到回宿舍的那条路,措不及防的看见路灯下的人。
不是白天的军装,一身简简单单的上绿下黑的睡衣,身影颀长,肩背挺直,满身傲气,逆着光站,周身氛围深邃。
她走过?去,“你怎么过?来了?你明?天不是还要带人出去吗?”
“不出去了。”他歪了下头点那条还没好利索的胳膊,“大队长说我去了占用?公共资源,放我一天假。”
“不去也好,省的那群刚入伍的小?朋友看见你就害怕,张晟可是跟我偷偷参了你一本?,说你前几天又练晕好几个。”纪眠之例行检查了下胳膊上的石膏,最近他们俩太忙了,连去医院这事都一拖再拖,她算了下明?天的工作量,不容置喙的开口,“你这都快一个月了吧,明?天下午去医院问问能不能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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