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淮安轻轻地笑了一声,“这可不是你说的算的。”
他猛地卸力后退一步,反手向前刺去。
那人忽然大喝一声,“你还要看戏多久?”
只见本该从另外一条通道下来去追人的王将军从角落里转了出来。
傅淮安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没有一种是王秉谦背叛他。
王秉谦原是父亲麾下的一员大将,后来在父亲地举荐下来了平川驻守。
因为一直有着这份香火情,傅淮安也是把他当叔叔的。
却没想到他也是那些蠹虫走狗之一。
王秉谦长叹一声,“你知道我不愿意让他知晓……”
他抽出腰间的长剑,“淮安,对不住了!”
傅淮安的剑被挡住,虎口一震,只觉得胸腔一股腥味,被他强压下去。
他知道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他按了一下藏在胸口处在大佛寺搜出的另外一本账本,提剑上前。
前方没路,那他便杀出一条路出来……
就在甄娴玉和傅淮安生死危机的时候,一个有些偏僻的小悬崖忽然伸上来一只苍白的手。
那只手很白,不见血色,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有一些地方被磨得通红血肉模糊。
那只手停顿了一会,随后用力一拉,指节都泛起了青白色,颤抖得厉害。
过来好一会儿,才爬上来一个头发凌乱衣服破烂的姑娘。
她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浑身都散发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晶莹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掉在地上,没一会就浸湿了土地。
她哽咽地安慰自己,几乎语无伦次,“没事的,没事了!终于走出来了!回家就好了!可以回家了!”
此人正是之前被劫杀后跌入江中的甄明珠。
那日她受了重伤,昏迷跌进江中,原以为必死无疑,却没想到再醒来,竟然趴在一片江边荒凉的沙滩上。
周围除了山就是山,四周没有任何人烟,只有野兽地嚎叫,举目望去,完全不知道身在何处,家在何方。
幸好早些年,她和师父学习过如何辨认方向,这才能艰难地从深山密林中走出。
本该早就走出来了,但是前几天下大暴雨,她一时失足跌下悬崖,好不容易才又爬上来。
虽然接下来她没有身份证明,也没有路引,独身一个姑娘上路,极其危险。但好歹她不用做野人了,她身上也缝着一些银钱,足够她回家了。
她歇够了,准备爬起来继续赶路,忽然一把锋利的长剑刺入了她面前的土里,一个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再动,这剑就刺在你身上。”
她浑身一颤,后背的衣裳都湿透了,心里升起了一股绝望,难道老天就非要她死吗?
不行,她不能屈服,她想活下去!
她在乡下隐忍多年,学得一身本事,不是为了死在这无人知晓的荒郊野岭的!
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忽然鼻子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像极了鲜血的味道。
她一愣,这人受伤了?
她悄悄地抬起头,结果就看到地上丢着一个白玉面具,旁边石头处斜卧了一个红衣男人。
那人的眉狭长,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扬,若是笑起来必定风流多情,但此时却阴冷森寒,薄唇红得像是染了血,面色又过分白,两种鲜明的颜色对比,夺人心魄。
甄明珠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一瞬间,只觉得心跳加速,耳朵嗡鸣,连大脑都不会思考了。
男人见她直勾勾地瞧着,非但没生气,反而笑了,“好看么?”
她浑噩地点头,一副被妖精吸走了魂魄的模样,“好看。”
男人笑得越发的诡谲幽冷,“既然那么好看,那就把你这双招子挖下来日日地瞧着可好?”
甄明珠对上他的视线,骤然回神,脸上刹那间褪去了所有的血色,她防备地后退一步,“不、不好!”
她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男人哪里是穿了一身红袍子,是血把衣衫染透了!
什么人的衣裳会被血染红?反正不会是好人!
她咬紧牙关,趁他没有防备,忽然扬手洒出了一把白色的粉末,然后转身就跑。
那是她身上最后一点蒙汗药了。
她钻入密林之中的时候,腿直接软到跪在地上大口喘息,她无措地回头望去,也不知道那人是被她迷晕过去了,还是伤得太重,竟然没有追上来。
她松了口气,重新辨认方向,打算找最近的城池入城。
然而走了没几步她忽然犹豫了。
师父当年教她医术的时候说过,仁心不忘,救死扶伤,怀仁济世,医德为先。
如今她明明有能力却见死不救,师父知道了肯定会很失望。
她犹豫了片刻,最后一咬唇,又重新返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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