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听到季听的声音,仰头朝他笑,接着爬得更加起劲。
“我的,我家的。”季听有些得意地回道。
“你家的?你们仨在这里打架,他就在地上乱爬?”士兵知道现在很多孤儿,心里便有了猜测,却还是试探地问道:“他有爸爸妈妈吗?一起住在避难所的吗?”
季听回道:“有啊,他爸爸妈妈也都一起住在避难所里的。”
三名士兵不约而同都松了口气,但声音更加严厉:“那他爸妈呢?啊?爸妈在哪儿?”
季听迟疑了下:“他妈妈去地面上修星舰了,他爸爸在打架。”
“什么?”
白伽指着季听解释:“他就是爸爸。”
三名士兵面面相觑,都有些收不住脸上的笑意,有名士兵干脆转过头朝着阳台大声咳嗽。士兵将季听和白伽放下地,捡起来眼镜递给白伽,让他们都靠墙和季云站在一块儿。
季云被一名士兵按住了肩膀,一直在挣扎,想甩掉肩膀上的手,那名士兵便喝道:“动来动去的干什么?给我站好!”
季云冲着那士兵吼道:“凭什么要站好?你是谁呀?你知不知道我爸爸是谁?就敢这样和我说话?”
“在避难所里打架,按规定就得去关禁闭,不管你是谁的儿子,都得去关上两天。”士兵抓住他的肩膀吓唬完毕,又有些好奇:“那你说说,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季云前一秒还在叫嚣,突然就闭上嘴不说话了,只梗着脖子望着旁边。
另一名士兵打量着他,眼里闪过一丝了悟:“好像是季处长的儿子,之前季太太找军部要房间,他就跟在身旁的。”
“季处长?季处长不是登上玛丽号了吗——”
季云在他说话时情绪就更加激动,胸脯不断起伏:“谁说我是他儿子?我爸早就死了!我没有爸!”
他突然冲着士兵大吼,又恨恨地甩开他的手,红着眼睛撒腿就往前跑,咚咚咚冲下了楼梯。
三名士兵被搞得回不过神,只看着他冲下二楼,又飞奔着冲向广场对面的房间,这才转头去看剩下的两名小孩儿。
“哎,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啊,小孩儿,你哭什么?”士兵看见季听在哭,顿时有些无措。
季听头发蓬乱,过大的t恤领口也被扯得露出了肩膀,虽然闭着眼睛,眼泪却不断往外涌。
“别哭别哭,我不惩罚你们了,记得下次不要再打架就行了。”士兵连忙蹲下身给他整理衣服,嘴里哄道。
狗蛋已经爬到了季听脚边,伸出一只手去抓他的裤腿:“啊啊。”
季听这次却没有搭理狗蛋,只睁开眼,一边流泪一边问道:“我爸爸死了吗?”
“什么?你爸爸是谁?”士兵愕然。
“季云刚才说,说我爸爸,我爸爸已经死了……”季听说完这句便放声大哭起来。
士兵们互相对视一眼,终于反应过来,小心地问道:“你爸爸是季志城?军务处季处长?”
“嗯,我爸爸,爸爸就是,就是处长……”
虽然季志城平常对季听谈不上有多上心,但也是那栋别墅里唯一能给予他一点关心的人。再加上父子天性,以及对季志城兴许会来接他的那一点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季听只觉得心头闷痛,眼泪不断往外涌。
“别哭,你看看这婴儿,他见你哭也要跟着哭。”士兵指着也在瘪嘴的狗蛋,立即蹲下身,扶住季听的肩膀:“小孩儿,你爸爸没死,他没死!”
季听哭声稍顿,泪眼模糊地看着面前的人:“我爸爸没死?”
“对,我是机甲兵,螅人入侵那天晚上,我开着我的机甲保护星舰升空。当时我负责守玛丽号的舱门,就在启航关舱的前一刻,季处长跑到了舱门下,还是我将他抓起来丢进了星舰。”
季听怔怔地问:“那他进了玛丽号?”
“对,我确定他很安全地进入了玛丽号。”
季听的哭声收住,只还在抽噎:“那季云,季云为什么,为什么说他死了?”
“季云?就是刚才跑掉那孩子吗?”士兵耐心地问。
“对,我,我是小狗崽子,他是,是大狗崽子。”
三名士兵都哽了下,不过也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知道他和季云都是季志城的儿子。虽然不知道这俩兄弟为什么会打成一团,但这些家务事他们也不会去过问。
“你哥哥可能就是在说气话吧。”士兵道。
“气,气话是什么?”季听问。
“就是随口胡说。”士兵伸手拨了下他乱糟糟的头发,手在衣兜里到处摸,又转身去问身后的士兵:“带纸没有?”
“带了一点。”
士兵接过纸,将他脸蛋上的泪擦干净:“好了,现在不哭了,你都是当爸爸的人了,你看你儿子还爬在你脚边呢,也不管管?”
士兵说到这里没忍住笑了起来,其他两人也跟着笑。
狗蛋就坐在季听脚边,仰头盯着他,嘴角往下撇着,似乎只要季听继续哭,他也会跟着哭出来。
“蛋蛋别哭哦,爸爸也不哭了。”季听连忙捧着他的脸安慰。
通道里刚才被仔细擦洗过,干净得能照出人影。士兵将狗蛋从地上拎起来,见他依旧干干净净,便搁在旁边的育婴箱里,催道:“你们是要吃饭吧?那快去食堂,还要排队呢。”
电梯还没修好,三名士兵帮着将育婴箱拎下了楼。季听和他们道别,白伽最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便抱着两只饭盒站在旁边,假装没听见。直到士兵们离开后,才和季听一起推着育婴箱去食堂。
“刚才和我们打架的是你哥哥?”白伽问。
季听却道:“我的哥哥在地面上修星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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