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矜予问道:“蒋先生,你的意思是?”
蒋维笑了,解释道:“别误会,我只是单纯地希望你和宿上校能告诉我更多信息。大致情况我早就听赵狠提过,比如这幅画是伪装成快递,放在你家门口的。作画者疑似是个连环杀人犯,过去几十年用逻辑链杀过很多人。但除此之外,我一无所知。可是刚才听你和宿上校的对话,你们自己私底下也对这幅画有过推断分析。”
他叹了口气:“毕竟我是个局外者,不是当事人。这是一幅‘送’给你的画,有些东西,哪怕是逻辑链也无法看出。只有你自己能摸到那层深意。”
萧矜予明白了他的意思。
蒋维是一个专业的画家,并且还拥有绘画相关的逻辑链。
可无论如何,他和这幅画没有任何关系。真正和这幅画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是萧矜予。
专业的人只能解答专业的问题,但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专业的。
“你说得不无道理。”宿九州不动声色地与萧矜予对视一眼,这极短的一秒内,两人迅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萧矜予是第一次见插画师,但宿九州、赵狠,都与对方打过交道。
宿九州的意思是:可以透露更多事件细节给对方,插画师经常和官方合作,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回给宿九州一个同意的眼神,萧矜予转首看向插画师:“是的,在来之前我和宿九州已经对这幅画有了一些分析。而我们会产生这些错误的推断,是因为之前发生的很多事。事情的起点是在二十二年前……”
萧矜予将九华医院八人意外死亡事件、第三者逻辑链……简略地讲述了一遍。
蒋维面色不断变化,听到最后,他恍然大悟:“你和九华医院的医护死亡事件有关,你出生于那里。而这个拥有‘第三者逻辑链’的用户,姑且认定为一切的幕后真凶,这幅画极有可能是他送给你的,所以你们才推测……”他看向油画中那条僵硬无神的小金鱼:“小金鱼,就是萧矜予?”
“对。”
“有意思,真有意思。但因为我刚才说,这幅画不是近期画的,而是二十多年、甚至三十多年前的作品,于是你们又打翻了先前的推测。”
“是的。”
蒋维凝眉思索,忽然笑了:“萧先生,你今年是二十二岁?”
萧矜予轻轻颔首:“准确来说,我是二十一岁零一个月。”
蒋维:“哦,你生日小。”
宿九州却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上个月是他的生日。』
察觉到男人诧异的视线,萧矜予神色淡定。他对生日这件事从来没太多感觉,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妈妈也很少给他隆重地过生日,都只是多烧两个菜,买个小蛋糕就过去了。
蒋维想了想:“未必,这幅画诞生于你之前。也有可能,它比你诞生的要晚一点。从颜料的褪色程度,画框的干裂纹理,我大概只能推测,这是幅二十年前的作品,却不能精细到是否是二十二年以前。”
萧矜予道:“嗯,不过能知道它不是近期画的,已经是很大的帮助了。”
萧矜予开始整理得到的线索。
现在能确定的是:第一,这幅画诞生于二十多年前,极有可能就是他出生那几年的事。甚至更久远。
第二,作画者有很严重的强迫症,做事谨慎,但是缺乏正常人该有的情绪色彩。
萧矜予思索片刻:“蒋先生,你能确定,这个作画者只是单纯的情感淡薄,还是真的不具备正常人类的情绪感染。”
蒋维几乎没有一点犹豫:“不是性情淡薄。我可以肯定地说……画这幅画的时候,他的心里、眼里,整个大脑思维里,没有一点点属于人类的情感波动。这幅画对他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他只是去画了,却没任何含义。对作画者而言,他的想法里没有你们推断的‘将金鱼关进鱼缸’,很有可能,他只是看到了一条鱼缸里的金鱼,于是就这么画了。这是一幅景物写实画。”
双方再交流确定了一遍最后的线索,萧矜予神色微沉。
他没想到,这次来找插画师,不仅没能解答这幅画的含义,反而多了更多谜团。
而最颠覆他和宿九州原本猜想的,就是作画年份。
蒋维望着桌上的画,他一边收拾,一边道:“这有点像一个鸡生蛋的问题。”
萧矜予抬头看向对方。
蒋维笑道:“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安宁静谧的画舍内,墙壁上挂满色彩浓郁灿烂的油画。
宿九州:“无论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小金鱼’或许都可以指的是萧矜予。”
萧矜予倏地看他,没等对方开口,萧矜予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姓萧,是因为妈妈知道,我的爸爸是萧辰安。可我为什么要叫萧矜予?妈妈取‘矜予’这个名字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在哪里看过这幅画了?”
宿九州定定看他,笑了:“嗯。那如果是先有的萧矜予,再画出这样一幅画,‘小金鱼’指的也是萧矜予。”
萧矜予:“而这两种推论唯一的差别是……妈妈有没有见过这幅画!”
如果能找出妈妈和康城药业之间的联系,一切可能就有了答案。
虽然暂时还没法找出藏在黑暗深处的神秘用户,甚至不知道“第三者逻辑链”背后代表的只是一个人,还是以一个人为首的某个庞大组织。但萧矜予并不忐忑。
从蒋维手里接过画,萧矜予的脑中已经闪过几个名字。
两人向插画师道谢。
蒋维摆摆手:“没事,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随时联系我。”
萧矜予微微点头:“非常感谢。”
蒋维笑了笑,正要开口。忽然,一声震天的轰响从屋外,砰地一声,砸地炸开!
一瞬间,天摇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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