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调走了,谁来接任副局长的位置?”楚辞问。
“这不好说,”诺亚沉吟道,“因为基因控制局有好几位副局长,赫局长平庸,反倒是几个副局长都是厉害角色,所以琼先生离开后,不见得会有接任者。”
“执行总长呢?”楚辞不经意似的问,“我听说他在这个位置上干了很多年。”
诺亚略一思索,道:“约翰·勃朗宁?”
“嗯。”
“他是个怪人,”诺亚道,“名声不大好,不过‘猎光者’没有好名声的。我爷爷之前说过,也就勃朗宁这样的人能在执行总长这个位置待这么久,别人肯定耐不住,早就调到别的地方去了。”
“为什么?”
“因为现在几乎不会再出现大规模的基因异变,”诺亚偏过头来看着他,“基因控制局的执行司形同虚设,以前还能听到他们去了哪里出外勤,调查基因异变事件,回收异变体的新闻,近几年连这种新闻都没有了。”
楚辞低声道:“这是好事。”
“对普通人来说好事。”诺亚喟叹,“对政客来说,却是一种信号。”
“什么信号?”
诺亚低头看了眼终端上的时间,距离聚会开始还有半个多小时,他便也懒得进空间场,开着车在浮空通道中匀速行驶。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基因法修正案》的事?据说学生上周还组织了游行。”
“知道。”
“他们说,”诺亚笑道,“《基因法修正案》其实是基因控制局在找存在感,好让人们想起来,联邦还有一个政府部门叫做基因控制局。”
楚辞微微皱起眉。
诺亚接着道:“当然,这只是一种嘲讽的说法,但基因控制局去年实实在在的裁撤加上平调走的人,有三分之一,更别说那个摆设一样的执行司,恐怕这也是琼先生要调走的原因。”
楚辞道:“谁在架空基因控制局?”
诺亚神情微肃,抬起一只手做了个往下压的手势,道:“不要乱猜。”
楚辞缄口不言,直到聚会快开始,诺亚将车子停在了咖啡馆附近的地下停车场,两人进到升降梯时和他们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年轻女人,她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短发别在耳后,给人干练利落的印象,但是走近了才发现,她其实身材娇小,穿着很高的高跟鞋才到楚辞耳尖的位置。
“王医生?”诺亚点头示意,“晚上好。”
“你好。”女人回应道,态度不冷不热,看上去有些疏离,“诺亚先生也是来参加聚会的?”
“正是,上次的聚会没有看到王医生,这次还没进去就先遇到了。”
“我上次有点事,很遗憾没有到场。”
“原来如此。”
到了咖啡馆门口王医生称自己要去买烟,于是诺亚和楚辞先行进去,门厅处有门童验证邀请卡的电子码,楚辞一边找出自己多年不用的俱乐部徽章,一边低声问诺亚:“刚才那个人是谁?”
“王斯语,”诺亚解释道,“是首都星第二医院的精神分析师,另外,也是基因控制局执行副总长王成翰的独女。”
“王成翰……”
楚辞收起了徽章,走出门厅的时候蓦然想起来,当年钟楼号上收养拉莱叶的正是基因控制局执行副总长的王成翰的夫人,也就是刚才遇见的那位王医生的母亲。
王夫人的死亡被联邦调查局定性为意外事故,钟楼号上没有生还者,于是知晓真相的除了始作俑者之外就只剩下楚辞和西泽尔等寥寥几人。再遇到这桩旧事的涉事人,楚辞心中就生出些莫名的荒诞怪觉来。
“你在想什么?”诺亚问。
楚辞漫不经心道:“我只是觉得王成翰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说不定是哪次吃饭的时候穆赫兰元帅或者穆赫兰参谋长提起过,”诺亚随意猜测道,“只是你当时没注意听。”
“有可能。”
他和诺亚并排走进了咖啡馆,门厅背后是一截层顶略显低矮的走廊,枝形水晶吊灯低垂着,朦胧的幻光闪烁在水晶装饰物之后,走廊两侧悬挂着几幅鲜艳的油画,浓郁的色彩压在晦暗的灯光之上,让本来就狭窄的走廊显得更加逼仄起来。
然而穿过了这条走廊却又豁然开朗,里间仍然保留着咖啡馆的布局,老式的木质吧台,吧台后的酒柜,暗色的木质圆桌和皮沙发摆放的并没有什么规律,这里的照明比走廊略亮一些,却依旧昏暗,压花彩绘窗户在灯光映照之下,投射出大片大片迷离的彩色光斑。
“据说窗户上的是真玻璃,所以不要靠近,”诺亚玩笑道,“免得忽然碎了掉下来砸伤你。”
“我没有这么脆弱,玻璃窗也没有那么容易碎。”
“那可说不好。”
诺亚说着,对迎面走来的男人打了声招呼:“……她?这是我们北斗学院的学妹,秦教授的学生,来首都星做交换交流学习的。”
连着认识了好几个人,楚辞全程都是面无表情,诺亚哭笑不得,但他也算了解楚辞,干脆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和他坐了下来。待应生过来给两人倒酒,楚辞抬手婉拒,待应生识趣地立刻离开。
诺亚笑道:“你不是成年了么?”
楚辞道:“我哥不让我喝酒。”
“管的真严。”诺亚“啧”了一声。
楚辞看得出他在这个圈子里混得不错,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背后是联邦最大的机动制造公司,因此哪怕坐在并不显眼的角落里,也依旧时不时有人上来打招呼。
“克里斯,我还以为你今天没来呢。”
一个棕色头发的年轻女人款款走过来,坐在了诺亚旁边,诺亚露出并不真心的笑:“怎么会。”
“这位是……”女人将目光投向了楚辞。
诺亚又重复了刚才重复了数次的介绍词,又对楚辞道:“这是华林控股的副总,詹妮斯·简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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