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天,裴柠只是稍微有点愣,很快便回过神,甚至还笑了笑。
“放下吧,谢谢。”
吴帆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裴总的事,财务那边有人说漏嘴了,现在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
“这一下确实有点过分,大家都觉得不太高兴,毕竟辛苦了一年呢。”
裴柠动作停了一瞬。
吴帆连忙道:“不过现在还好,因为他没真拿走,再者…毕竟还有一段时间呢!”
只说奖金和分红,因为涉及到人事,还要进行统计和汇总,真正发到手一般是次年三月,中间隔着过年,冲淡了些担忧。
“咱们这一年势头很好,大部分还是比较乐观的。”吴帆道。
吴帆离开后,裴柠撑着头,把玩手里的叉子。
他以为自己会失望或是难过,但真正挂掉电话后,多余的情绪仿佛也消失了,毕竟他毫无期待。
裴柠翻开手机,划到一个名字,正在犹豫之际,通话请求却先跳了出来。
裴柠:“外公?”
“小柠,你齐叔回来了。”苍老的声音在另一面响起。
“你也过来一趟吧。”
-
裴柠的外公林群松,早年打拼留下的家业不小,林菁对这些没兴趣,也不见他另培养继承人。也是因此,还被裴任惦记过一阵。
自从独女林菁去世以后,他就一直对外闭门谢客,裴家人连门都进不来,就被他轰走。
也就只有裴柠,偶尔能有机会见他一面。
林群松以前腿受过伤,这两年身体越发不好,已经需要用轮椅来回了。
裴柠叫了一声:“外公。”
垂暮之年的老人坐在桌后,脸上棕褐色的皮肤褶皱而松弛,他咳了两声,朝门口的裴柠唤道:“过来”。
他身旁还站着一个约莫三十几岁的男人,身材中等,神情很严肃。是林群松以前的秘书齐天。
林群松抬了抬手:“你先跟他说吧。”
齐天点头,随后在手机上点了两下:“前一段时间,我一直按照小少爷当年的记忆来找。你猜的没错,林小姐当年确实被送出去过。”
他说着,将文件袋里的东西取出来,在桌面上一一摊开,把其中一张拿给裴柠看。
“就是这里,现在被政/府收购,改成疗养院了。”
裴柠心里微动:“那原来呢?”
齐天顿了一下:“是一家精神病院。”
尽管已经有了预期,裴柠还是恍惚了一瞬。
耳边像是隔了一层水做的膜,他只能朦朦胧胧听见齐天说的话。
“这家医院的口碑不太好,院长收钱不管事,下面的人也不负责,好几次被撞见对病患态度很差。我找了一个从那里辞职的护士,她对林小姐的事有点印象。”齐天叹了口气。
“她说,林小姐因为有严重抑郁和自残倾向,所以大部分时间需要人工看管。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把她绑起来,不仅没能治好,反倒加重了她的病情。”
他话音落下后,空气中沉默了半晌,裴柠才问:“是谁让她去的?”
齐天拿出另一张照片,里面坐着五个人,像是很久之前的合照。但裴柠还是一眼就认出,最左边的人是裴峰。
“这个。”齐天指着中间的人说,“就是当时的院长。”
“院长和裴峰应该是认识的,只能是他们联手,把林小姐送进去的。”
裴柠怔怔道:“难怪要把我送走。”
中考结束那年的暑假,裴任突然给裴柠报名了一个远在外省的夏令营。但当时林菁身体不好,裴柠不想离开太远,就没有同意。
后来还是林菁劝他去的。裴柠的课余时间几乎全都用来陪她。正是十几岁的孩子,她担心裴柠没有朋友不合群,就让他出去玩一玩,说自己的身体还撑得住。
没想到等裴柠回来,她已经彻底变得糟糕,他上高中不久就撒手人寰。
齐天叹了口气:“我怀疑,裴峰就是趁着林小姐不清醒,才从要走了她手里的东西。”
像是早早算好了一样,林菁去世后整理遗产,才发现她名下不动产和几家公司,都已经转了出去。
端悦也是林菁建立的工作室,裴峰对外的说法,是林菁自知保不住才会给出去,但是现在看来事实如何,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裴柠颤抖着手,将整个文件袋里的东西翻了一遍。
齐天看起来是查了很久,林菁的住院证明和病历本,他找了好几个当时从精神病院离开的人,再加上护士的话,足以证明那家医院的问题。
再往下翻,竟然还有林菁入院前的精神鉴定书。
“林小姐在被送进去前就已经确诊中度抑郁,裴峰和她签转让合同的时间,就是在住院期间。”
齐天道:“我已经问过律师了,想证明合同无效,追回财产所有权,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我们最好还是要更直接的证据。”他顿了下,“裴峰那个人很警惕,所以我想,能不能从裴任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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