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烁的红绿灯、刺耳绵长的笛鸣、路人脸上惊恐神色, 夹杂着谩骂。
他推开房门,往前走几步, “砰”地重重一声仰倒在地板,盯着屋顶的灯,久久出神。
不知道躺了多久,墙上明亮的阳光像海潮褪去,灰色暗影漫上来,越来越深沉,直到陷入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然后, 天又亮了。
微信的消息叮叮叮,手机铃声再响, 门铃再响,一遍又一遍地响,吵杂的声音仿佛离他很遥远。
郑助理给他打了一整天的电话,平时霍序商不来总会提前告知,安排工作档期推后,这种失联的状态头一次。
简裴杉告诉过他霍序商家里的密码, 他忧心忡忡摸上门, 霍序商的车斜停在院子里, 挡风玻璃撞得稀碎, 敞开的车门几道深深的刮痕。
郑助理胆战心惊地摁了会门铃,没人理,输入密码打开门,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影吓了一跳。
“霍总!霍总!你没事吧!”他扑过去, 见到霍序商还睁着眼, 悬着的心才落回到肚子里。
霍序商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望着屋顶发怔。
郑助理没见过他这样, 惧怕地问:“霍总,要不要我叫医生来?”
霍序商没有任何反应,毫无血色的脸像一张麻木的面具。
郑助理心里发怵,掏出手机说:“您稍等,我给简先生打电话,叫他过来。”
号码刚拨出去,霍序商突然一把捏住他的手腕,掐得郑助理疼得哆嗦,立马把电话挂了。
霍序商手臂无力落下去,钻石腕表砸在地板上“叮”的一声响,像人头落地。
郑助理望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战战兢兢地问:“您和简先生怎么了?”
霍序商眼底隐约光亮闪烁,发哑的声音说:“简裴杉跟人睡了。”
郑助理瞪大双眼,不可置信他的眼泪,也不可置信他说的这句话,“简……简先生跟人睡了?!”
“好多次。”
霍序商鼻子吸一口气,似是委屈般喃喃念道:“他是自愿的,跟别人睡了一次又一次,简裴杉跟人睡了……”
“他跟人睡了,好多次。”
“好多次,一次又一次。”
郑助理后悔今天来找他了,听到老板被养的金丝雀绿了,这种惊天爆炸的消息,意味很可能要丢工作,他试图安慰道:“不可能,霍总,简先生很爱你,每个人都知道他很爱你,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霍序商躺在地上怆然地发笑,笑得胸腔猛烈地震动,“他不爱我,他跟别人睡了一次又一次,我他妈还想给他名分,跟他结婚,他把我当什么?”
郑助理不知道说什么好,霍序商也跟别人睡了一次又一次,简裴杉知道都没发火,多大点事,至于这样失神落魄,要死要活的吗?
“他把我当什么?”霍序商声音很轻地问一次,笑得惨烈无比,“他跟人睡了一次,又一次。”
“我呢?我算什么?他跟别人睡,我还想跟他结婚,他跟人睡了又一次……”
“好多次,他把我当什么?”
突然他一顿,语速低下去,快速凶狠地自语:“他把我当凯子,当绿毛龟,花着我的钱养野男人。”
郑助理被他翻脸无情吓到了,向后缩了缩,“霍总,您冷静一下。”
霍序商扶着地板坐起身来,低下头,扯着衬衫袖子整理,“他不就是跟别人睡了一次又一次么?”
“霍总,你冷静一下。”郑助理再往后缩。
霍序商抬起头,苍白脸上笑得风轻云淡,“你去帮我找两个人来。”
“谁?”
“先找简裴杉的那个同学,当年帮我办事的,叫袁……”
“袁牧。”
郑助理记得这个人,简裴杉的同班同学,当时他做背景调查,这个人与简裴杉的关系最亲近,给了一笔钱就轻而易举拿下袁牧,袁牧偷偷扫描了简裴杉的参赛作品,拿给程奇模仿绘制后参赛。
霍序商站起来,单手揉着作痛的额角,“给他钱,让他把简裴杉约出来,找个偏僻的地方,你带几个保镖把简裴杉绑了。”
郑助理哑然,“这不太好吧?”
霍序商不置可否,倒杯水润润干哑的嗓子,“你们轻点,不要弄伤他,先关到城郊那幢房子,等我把他的野男人整死了,再去收拾他。”
“……好。”郑助理只能记下来,其他不敢多问。
霍序商走到落地窗前,阴沉的目光望着熹微晨光,“另一个人,苏寒,把他给我找来。”
郑助理表情微妙,苏寒以前跟过霍序商,现在嫁入豪门跟了聂家的少爷,前些日子的聂老爷子的寿宴,霍序商和简裴杉就是因为苏寒闹得不愉快,不确定地问:“苏寒吗?”
“他不是想跟我么?让他甩了他未婚夫,来跟我。”霍序商说得轻描淡写。
郑助理掏出小本记下这件事,“我跟苏先生说……您要和他在一起?”
霍序商扭过头看他一眼,抽出口袋巾擦擦脸上的泪痕,“这种人我碰都不会碰,我要简裴杉知道,我霍序商没了他无所谓,有的是人跟着我。”
郑助理看他躺地上一整天又哭又笑,不像无所谓的样子,不太好问他的精神状态,只能说:“好,我会告诉苏寒,您有意和他交往。”
霍序商转过身盯着他,环着手臂一副很放松优雅姿态,好整以暇地问:“你今天进门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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