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探头通过门缝往里看, 里面黑漆漆的, 什么也看不到。
陈伊容轻轻扣了一下门。
很快,里面有了响动, “是谁啊?”
陈伊容把空间里的东西放到门口, 直接走了。
等萧安帮轻轻打开门之后,探头探脑见四周没有人, 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可,当他低头看到门口摆放的篮子时, 才明白刚才那不是幻觉。
他赶紧把竹篮提进屋,快速把门关上。
他拿到窗户边,就着斜照进来的月光一看,竹篮最上面摆放着几根蜡烛和两盒火柴。
萧安帮放下竹篮,蹲下来,摸黑擦了根火柴,点了蜡烛。
这天气热得人实在是受不了,尤其是牛棚旁边就是牛,最招蚊蝇喜爱,他们这间草棚自然也跟着遭殃。
屋里这么多蚊子嗡嗡地叫。根本睡不踏实。
他们不是不想找草药熏蚊子的,可当他们白天到河里摘了一捧水蜡烛,天黑就被人举报了。
他们身上为数不多的东西也被村民们搜刮一空,连那几根水蜡烛也被抢走了。
因此,他们只能硬生生让蚊子咬,拿它们毫无办法。
萧定国也听到动静,只是白天干活太累了,不想动弹,有蚊子咬他,他也懒得去拍。
只是,这会子看到有蜡烛,心神一阵,忙从草堆上爬起来,低声问,“哥,这是谁给的?”
萧安帮没说话,他一手捏着蜡烛,往竹篮里照,正看到里面放着的一张字条,他看着上面只有一句话:我来还你们萧放的命。
看到这句话,萧安帮心中一痛,四十多岁的糙汉子,忍不住红了眼眶。
萧长征听到大儿子压仰的抽泣声,心里也隐隐约约有了一丝猜测,也从草堆上坐起来了,轻声问道,“安帮,是谁送来的?”
屋里其他人也都竖起耳朵听。
萧安帮重重的鼻音下吐出三个字:“是放儿!”
黑暗中,萧长征重重叹了一口气。
萧定国有点虎,他有些着头脑,挠了挠头,低咒一句,唬道,“大哥,你说什么梦话呢!放儿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话音刚落,屋里的呼吸似乎全都消失,寂静的吓人,除了周围蚊子嗡嗡的声音,再无一丝人气。
萧定国这才后知后觉屋内发现有些不对劲,他想到之前在村子里看到了陈伊容,似乎明白了大哥的意思。但,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揉了揉自己已经饿得扁扁的肚子,有些嘴馋,“大哥,我怎么闻到鸡蛋味了呢?”
萧安帮擦了擦眼角的泪,把手里那张字条放在烛火上点燃,没一会儿就化为灰烬。
其他人听到有鸡蛋,也都不装睡了,慢慢凑过来一起看。
之前,王文慧送来的东西,他们也都是一起分享的。
萧安帮每拿一样,就在蜡烛下面照一会儿。
一块肥皂,六条毛巾,六支牙刷,两支牙膏,一盒蚊香,一刀手纸。这些全是生活用品。
吃的东西也有,六个煮熟的鸡蛋,包裹在毛巾里面,还有点温度。
还有最下面一个长方形的铝制饭盒,有点沉,萧安帮一只手还拿着蜡烛根本没法打开,就递到萧定国手里,“你打开看看,是啥东西?”
萧定国接过来,飞快打开盖子,低低地惊呼一声,“是白米饭。”
这话音刚落,他就听到自己肚子咕咕叫起来,而后就是大哥的,再就是其他人的,此起彼伏的响个不停。隐隐还有大家不停咽口水的声音。
萧长征听到儿子接二连三报东西的声音,重重叹了一口气,“那孩子有心了。”
萧安帮把视线从白米饭上移开,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老爷子,“爸,这米饭咱们吃吗?”
这句不仅仅是吃不吃米饭的意思,吃了就代表原谅陈家父女了。这个决定只能由老爷子来定。
萧长征在两个儿子干瘪消瘦的脸上溜了一圈,一颗苍老的心揪得紧紧的,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才半年而已,他们瞬间就老了十岁,他不敢想像,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还能不能活到平|反那一天。
是,放儿是他的孙子,如果是以前,他当然可以拍着胸膛骄傲地说,任凭他们洋相出劲,他都不会原谅他们。可,现在,人不能不低头。他不能为了那一点骨气,就让两个儿子受罪。他怎么舍得他们受苦。过了片刻,他从喉咙里吐出一句话,“吃,怎么不吃,也是那孩子有心了。”
萧定国立刻应了。萧安|邦心情很沉重。
萧长征又补充一句,“每人都有份!”
萧定国点头答应,开始分东西。
相比萧家人的不自在,其他人全都喜滋滋的,白米饭呀,他们有多久没吃过白米饭了?
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了?
久到他们都已经记不得白米饭的味道了。
这盒饭估计有一斤多的量,六个人分,每人能分二两左右,但已经很不错了。
再加上每人还有一个鸡蛋。
萧定国才三十来岁,干的活是最多的,所以也最容易饿,见自家老爷子端着饭发呆,忙催促着,“爸,赶紧吃了吧。这是夏天,饭很容易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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