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扫了一眼他的腿, 唇边勾起一抹讥笑, “你这个队长当得不称职呀。队员家里搞封建主义那一套作派,你这个大队长却不加以阻止, 怎么, 现在还要拦着我给他们教育的机会?”
林正浩心中一凛,这人明显不是个善茬。他凑到他面前小声道, “同志,我们是周县长家的亲戚, 你看看,能不能给点面子。”
男人脸上讥笑一收,状似有些为难,“不是我不给周县长面子,而是这信上写了,如果我不处理,他就会写到省里,到时候,我这位子还能不能保住就很难说了。”说着,他把这封信塞到林正浩手里,就是让他自己查是谁害他们的意思。
林正浩心一突。他飞快扫了一眼四周,看到知青们的时候,眼睛微微一眯,眼中寒芒一闪而过。
陈伊容愣了一下,心里顿时升起“果然如此”的感觉。一旦村里发生什么事情,他们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他们这些外来人口。不过,她已经答应林小芳就不能食言。
林正国没想到自家二哥居然会救不了他。不由得有些急了。
林正浩抢在他前面安抚他,“三弟,你放心,我会让周县长帮忙说通一下,尽量让你们少判几年。”
听到这话,林家人全都炸开了锅。
刘兰花更是指着林小芳破口大骂,“我自己生的女儿,我想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我犯什么法了。我的老天爷呀,还让不让人活呀。”
男人见她都到这地步了还敢撒泼,脸上笑容一收,朝地上重重甩了一鞭子,恶狠狠地瞪着她,“再骂,就让你在里面多待几年。”
刘兰花吓得赶紧闭了嘴。其他人也都不敢再嚎了。
林小芳挤开人群依依不舍地看着面前的家人,刘兰花看到她,立刻握着她的手哭道,“这是哪个天杀的,见不得我们林家好呀,小芳,你要照顾好家,把家里的鸡喂好,别让人欺负你弟弟。要记得做饭给他吃呀。”
林小芳忍着心里的厌恶,低眉顺眼一一答应了。
等林家上了卡车之后,林正浩才开始办正事。他阴鸷的双眼扫视众人。怒吼道,“全部都到打谷场开会!”
等村民们全都集合到了打谷场,林正浩拄着拐棍站在临时搭建的台子上,气急败坏地指着村民们大声吼道,“这是破坏我们林家村生产大队的名声。我只想问一句到底是谁干的?现在就站出来!”
众人都开始交头结耳,纷纷摇头摆手,谁也不肯承认。过了一会儿,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一定是那些知青干的,咱们村以前多安生呀。”
而后,大家似乎都急于撇清自己身上的嫌疑,都纷纷附和这个说法。
众人的目光也都停留在站在一角的知青们身上。
陈伊容唇角微微勾起,缓步站到台阶上,往下扫了两眼,“你们怀疑我们,这可以理解。可,我们知青与林小芳家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他们。这理都占不住!还有,我们要用证据说话。不如就对下笔迹,看看谁是真正的告密者,我们知青点绝不允许被人冤枉。”
林正浩在这些知青们身上扫了一眼,似乎在考虑这事的真实性。
会计宋悍连也道,“对下笔记一看就知。村里人哪怕不会写字的都要过来写两笔。”
林正浩见大家都不承认,这些知青们说得也确实有道理。这事跟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告发林小芳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这次过来的知青可不是以前那些有事没事就喜欢闹的傻缺,这批知青是有领头人的,村里的事情也不见他们掺和,没有好处的事情更是连边都不沾,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想想这样一群人去告发他弟弟家,想想也觉得不太可能。
但如果是村民们告发他弟弟家,是不是想通过此事拉他这个队长下台?那这个人就是对他这个大队长不满了。
林正浩把自己心中列出来的怀疑人选想了一遍又一遍。但最后又都被他否决了。
因为,他怀疑的这些对像字与这封信写得并不一样。
虽然,那些知青们会写字,可那些文化人写的字明显比这封信上的字要好上不少。
至于这事的得利者林小芳虽然不识字,可按照规定还是要写一份,陈伊容用移花接木的方式把自己用左手写的那份笔迹换下来。至于,林小芳写得那张字安静地躺在她的空间里。
这事到最后,也没查个所以然来,只能不了了之。
不过,林小芳却是得偿所愿了。
她现在当家作主。
虽然林正强和林正浩都让他们姐弟俩到他们那边住,可林小芳还是拒绝了。
她可不想再给别人当丫头,虽然他们不敢顶风作案,可她还是宁愿在自家狗窝待着。
林三里再也不敢对林小芳耍横了。
因为,如果他发脾气,林小芳就不给他饭吃。
以前林三里也就是仗着爸妈宠爱才对林小芳颐指气使,现在给他依仗的人没了,林小芳自然不会惯着他。
林三里被她气得跑出家门,想要找大伯二伯撑腰,林小芳也任由他去。
而后,他们又找过来教训她几句,林小芳面上听了,过后该干嘛还是干嘛。
次数多了,林三里也知道大伯二伯说话并不好使。可,让他跟贱丫头服软,他是怎么都不肯的。
后来,他就到大伯二伯家蹭饭。
一顿两顿的还好说,次数多了,两家人直接把门插上,任他在外面敲门,就是不开。
最后,他只能饿着肚子回家。
哪怕他饿得再可怜,林小芳也不给他吃。直到他服软,答应下地干活挣工分,才给他饭吃。
林三里也是没法子。
宠他的爸爸妈妈全都进了劳改农场。虽然只判了三年。可就是这三年,他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因为没人给他吃,也没有人护着他。
他的爷爷奶奶早就死了,林正浩和林正强做得再不地道也没人管。顶多在背后不痛不痒的嘀咕两句,而后该干嘛还干嘛。
宋向军知道林小芳的家人被带走时,心里产生一种怪异感。
原来,并不是他的错觉。
前世和今生最大的不同,不在于陈伊容,而在于林小芳。
前世,林小芳和陈伊容几乎没有什么交集,这一世,林小芳主动凑到陈伊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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