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天子……
霍云虽然大权在握,可头上还有一个天子,如果天子能信任她的话,问题也是可以迎刃而解的。只是天子不易接近,除非是不得已,不然她还是要再试试拉拢霍云。
但今日是不行了,宋春汐招呼杏儿,梨儿:“你们分吃了吧。”她在婆母那里已经吃过,总不能浪费。
杏儿,梨儿互相看一眼,犹犹豫豫上来取了几片。
清甜味扑鼻。
瞥了一眼那两个丫环,霍云又有点不舒服,心想宋春汐做事也太敷衍了些,被他拒绝一次就放弃,她怎么一点恒心都没有?
然而宋春汐并不知他的心思,她又去考虑娘家的事情了。
次日,她给霍夫人请安时,就说想回娘家一趟,霍夫人当然没有不准,只是让她等到后日,让得空的霍云相送。
一番好意,宋春汐没有拒绝。
不知不觉已是六月中,窗外时有微风拂过,夹带着米兰浓郁的香气。
宋春汐看时辰不早,催着霍云出发。
霍家的马车十分宽敞精致,不似寻常的车厢坐两个人便很拥挤,它的内部有空余用来置放案几,软垫,甚至是书架,铜盂,香炉等物。
宋春汐一进去便按习惯靠在右侧,霍云则坐中间。
两个人离得不远,但气氛实在算不上融洽。
往常也就罢了,怎么坐都行,现在么……
勉强往左挪了挪,宋春汐道:“昨儿你巡查卫所很晚才归,今日这么早又送我出门,实在劳烦夫君。”
霍云:“……”
又换了花样,不过“夫君”这两个字她不是没对他叫过,刚刚成亲时也是叫了一阵,后来不知哪日就消失在口中了,如今重拾,有何目的?
为和离,定然不是。
哪里有心心念念要和离的人,突然起意叫“夫君”的?他打量她一眼:“谈不上劳烦,只是你大病初愈,何必急着去娘家?”
“我是为了春菲,她明年要议亲了,我得提醒她几句。”
没记错的话,宋二姑娘好似是十五了,她应该说得是真话,霍云唔一声,随手取了本书。
宋春汐发现是兵书。
杏儿夸她博览群书,然兵书恰恰是她从未看过的,宋春汐微倾身躯:“大燕周边的外敌都因夫君而臣服了,往后应不会再有战事了吧?”
霍云的目光没有离开书:“难说。”
各国情况不一,但身为君主,没有谁是心甘情愿臣服的,只不过形势使然罢了,一旦有变,定会再起风云。
这“难说”二字已是隐约透露他的不确定,宋春汐心想,霍云恐怕不知道先出事的不是燕国的城池,而是他跟天子。
虽说调查之后,抓住了一批山贼,可她哪里相信,她怀疑是外敌勾结官员复仇,要么是哪位藩王想要造反,可天子跟霍云失踪后,京城并没有发生动乱,除了外敌侵犯边境。当时是太皇太后代为监国,也不知后来选了谁继承皇位……
“有你在,外敌绝不会轻易举兵,不过你如今做了都督,边疆缺一位大将军呢,是不是应该多多提拔年轻将领?”如果她阻止不了这件事,至少要保证朝中有名将可用。
车厢内一片静默。
他缓缓放下书:“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春汐被他眼中忽然露出的锋芒所惊,抿了抿唇道:“我还不是怕你又去打仗吗?太危险了!”
“是吗,原来你这样关心我。”那抹锋芒并没有暗淡。
她被他看得睫毛一颤。
心虚是难免的,毕竟藏着这样一个秘密,但宋春汐也不觉得自己完全在撒谎,她要不关心他,那有必要救他的命?霍大都督的命确实很重要,他可是镇国之臣,没了他,燕国的城池会失守,将士们会战死,她宋家也难保全,宋春汐没有躲开:“我说真的,我很怕你遭遇不测。”
那双眸子水光漾漾,好像一片诱人堕入的湖,只他知道她的真心在何处,并不会信。
他喉结略动了动,转过头去。
完全一幅没听见的样子,宋春汐不由气馁,她真不知霍云这样难哄。现在想来,成亲后她真的没有讨好过他吧?不然她一个月都熬不过去。
马车在云栖桥停下。
听说姐姐,姐夫来了,宋文昇一路小跑,飞快地窜到宋春汐面前。
弟弟的性子像自己,她幼时,母亲常说若非是个姑娘家定然会变成个皮猴,弟弟就像个皮猴,没心没肺的,看书也静不下心,时常偷溜出门玩耍,被父亲责备。
“姐夫”,宋文昇先给霍云行礼,然后就拉住宋春汐的手,“姐姐,我半年没见你了,上回娘要去看你,死活不带我,幸好你回来!走,去看妹妹,她眼巴巴等着你呢。”
宋春汐被他带着,脚步快了好些。
徐凤娘的斥责声很快传来:“放手,成何体统!多大的人还拉拉扯扯?”
十五岁的少年可不是孩子。
宋文昇嘻嘻一笑,松开手。
宋春菲站在父亲,母亲身后,像一朵羞答答,只在夜里盛开的昙花。
瞧见妹妹,宋春汐的心软成了一滩水,跟霍云向双亲行过礼,奉上带来的礼物后,便朝妹妹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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