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汐!”他嗓门十分清亮,“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不然我定然要在门口迎你,你可是都督夫人,你能来我们酒楼,蓬荜生辉啊!”
面前的男子身材高大,白净的脸庞上一双凤眼狭长明亮,神采奕奕。
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沉香味,宋春汐道:“表哥还是老样子。”
徐钝摸了把脸:“我是老样子,但你也是……总是衬得我自惭形秽。”
宋春汐噗嗤一笑:“果然是一点没变。”
她揶揄他。
可徐钝并不觉得自己油嘴滑舌,在他心里,宋春汐就是貌若天仙,不然先帝为何要把她许给霍云?不就是觉得只有她才能配得上霍云。
但这先帝实在是有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他一撩衣袍坐下:“说吧,怎么突然来找我?”
宋春汐调皮地道:“我没事就不能来吗?”
徐钝幽幽道:“难道我说错?你要是真惦记我,岂会这么久才露面?我虽是你表哥,也不好去霍家找你吧,只能等着你找我啊。”
“……”
听着挺委屈,但宋春汐知道他爱说笑,也不放心里,正色道:“我听说你现在可了不得了,在京城是大人物,我确实有事找你帮忙。”
“你怎么还骗我了?”徐钝皱一皱眉,拿起茶壶倒茶,“我一个开酒楼,开钱庄的算什么大人物?我若算大人物,那你夫婿算什么?神仙吗?也对,跟你正好是神仙眷侣,两个人都是天界下凡的……我说,你来看我,我心里高兴,可也不要拿我寻开心嘛,你霍家有什么事是需要我帮忙的?”
真是个话多的,她只是说一句,他能说一串。
宋春汐道:“霍家的事我当然不找你,我是为娘家的事。”
徐钝的神色终于变得严肃起来:“姑父怎么了?惹祸了?”
父亲的清名百姓都知,但为清名付出什么,就只有身边的人才明白了,宋春汐道:“我知道有个人可能会对付父亲,想请你去查一下他。”
“谁啊?你如何知道的?”
“我如何知不能告诉你,他叫魏立民,宁州知府。”
“……请我帮忙,这么遮遮掩掩?”他有些不满。
宋春汐无奈道:“表哥,我有苦衷,你就当我是客人么,此等生意只要货银两讫,向来不问缘由的。”
做了都督夫人竟还有苦衷?徐钝想追问,可瞧她水盈盈的眸子里满是期盼,一时倒不忍让她失望:“行行行,你开口我能拒绝?我等会就派人去查,给你查得清清楚楚。”
宋春汐笑了,从袖中取出银票:“辛苦表哥。”
“你要给我这个,我还不帮你查了!”徐钝脸色一沉,“你真把我当表哥就收回去。”
其实每逢过节从他送来的厚礼就知,徐钝十分感念当年母亲的支助,看样子是确实不会收了,宋春汐道:“不要算了,省我银子呢。”以后补一份礼就是。
他哈的笑了。
伙计端了一些菜过来,二人吃着饭,看看远处隐约可见的澄江,又说些年少往事。
临走时,宋春汐问:“你为何到现在还未娶妻?”
“娶谁啊?你给我找一个?”
二十四岁对男子来说也实在不小了吧?但看他很不在意,宋春汐劝道:“……母亲担心你,怕你孤寂没人相陪,你还是快些成亲吧。”
“好,再等我挣上黄金万两,到时必请姑母替我择妻。”
“……”
黄金万两可是天大的数目,宋春汐听出来他是在找借口便不提了。
徐钝起身道:“我送你出去。”
走到门口,他忽然顿住:“不对啊,照理说,魏立民不应该与姑父为敌才是。”
“此话怎讲?”
“我刚才想起件事,我手下一个管事曾为钱庄的事去过宁州,这宁州离京城不远,中间就隔了一个津州,他是去收账的……我记得他提过当时宁州知府抓捕了蕲国公的次子,百姓都说他是清官。”
一个清官,竟然会诬陷父亲?宋春汐颇为惊讶,此事越来越不简单了。
“恐怕不好查呢,真的劳烦表哥。”
“无事,你常来看我就好。”
两人说着往楼下走。
宋春汐琢磨起魏立民这个人。
这魏立民跟父亲没有来往,又重声誉,这样的官员,为何要对付父亲?贻误军机,本是重罪,何况那时燕国被外敌围攻,焦头烂额,连失五城,正缺一个替罪羊。虽然她只梦到父亲被定罪,可父亲的下场如何,她不忍去想。
魏立民到底与父亲有何深仇大怨,如此狠毒?
还是,他不过一枚棋子,受人指使?如果是的话,那背后之人可是参与了设计霍云与天子一事?
宋春汐有太多的疑问。
分神间,脚下踏错一步,整个人朝右侧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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