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喜欢这些,他亦是这般。
恍惚间,一双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腰,楚慕没有开口,只是主动抱住周始,将脸贴在少年胸口,安安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
两人的身体都很凉,可贴在一起时,却莫名升出了一丝火热,悄悄暖着周始的心。她什么也没说,却用行动表达了她的心意。
就这般静静呆了一会。
楚慕的手顺着少年背脊往上,轻抚着周始的背,恨不得将他身上的每一寸都摸个干净明白,她迫切的想知道,周始有没有受伤,上回被追杀时,他便受了很重的伤。
周始在另一头,却微微变了神色。
“楚慕。”他轻轻唤道。
楚慕手还没停,很小声地问他:“阿始,你有没有受伤啊?”
小姑娘的声音很轻,如春雨般缠绵,雨已经停了,他的心却痒痒的,两只手下意识抓住楚慕的双臂,不经意间两人四目相对,楚慕听到他说:“楚慕,别对我这么好。”
“也……别摸了,我没事的。”
楚慕眨了眨眼,却有些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对他好,“怎么了……”
她微微睁大了眼,略显茫然地看着他,小姑娘脸上的水渍还未干,他找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替她擦着脸蛋,周围一片静谧,少年漆黑的眸子深邃如潭,波澜微起,含着几分不清不楚的情绪,他缓缓说道:“因为这样,我会忍不住想要吻你。”
吻……吻她??!
楚慕陡然一愣,她是真的愣住了,好半响才眨着眼说:“为、为什么要吻我?”
她的问题明显没经过大脑,就这般傻乎乎的问了出来,一个男子告诉女子想吻她,自然是以为喜欢才想吻,周始没躲躲闪闪,很直白的告诉楚慕:“因为喜欢。”
他喜欢楚慕,这份心意,他从来都没有否认过,只是会有犹豫。在周始的心里,楚慕很很很好,值得一个真正的良人,她该过着安稳无忧的日子,而不是与他每日担惊受怕,她也不该如此。
在东昌城的时候,他克制着自己,不然那日清晨,她轻轻吻过来的时候,他真的恨不得扣住她的头,狠狠地吻回去。他想听楚慕在他怀里,微喘着气,起伏不平的模样。
那日簪花大会,她想说的话,周始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那双眼睛,如浸了水,满含爱意与欢喜,面对她时,周始犹豫了,所以才会说让他想一想。
可如今的他,不想犹豫了。
如果现在楚慕问他,想明白了没有,他的答案是什么,他应该会说:楚慕,我和你回鄞州去,不管你以后想去哪里,想做什么,只要你心里愿意,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但现在的我……”如果刘承易说的那些都是真的,那便还有一些事情等着他去做,且是他必须要去做的事,他低头看向手掌,掌纹里的血迹已经干了,如这雨一般。
“不配。”少年轻轻补充着。
楚慕有一刻的失神,心里怔怔想着:他说他喜欢我,却又说自己不配。他到底该有多喜欢我?
她拿起那块擦过脸的帕子,在地上的水坑里沾了沾水,拿过周始的一只手,仔细的替他擦去手上的血迹。小姑娘心细,又有耐心,微低着头,一点点拭去凝固的血块,浓卷的眼睫微微颤着,轻声说道:“可是阿始在我眼里,是最好的人啊。”
“只要喜欢,哪有什么配不配呢?”楚慕说着抬头看向周始,手上的血迹,已经被她擦拭干净了。她冲他笑笑:“阿始,你看我已经擦干净了。”
“所以没事的。”
她笑着,周始心里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塌陷,一股股暖意涌来,如惊涛骇浪般将他包裹在里面。少年的眼里渐渐有了光采,一把拥过楚慕,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楚慕感受自己整个人,像是要被周始刻进骨子里,他抱的很用力,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轻拍着他的背:“我、我们回去吧。”
“阿始……”
片刻之后,他懒懒应了一声。
她扶着周始从地上起来,地面泥泞,两人身上沾着泥,湿漉漉的,天色将暗。
“走吧。”周始拉着她,往前走了一步,另一只手猛然捂住胸口,脸色有些难看。
楚慕见状连忙扶住他:“还是受伤了?伤哪里了严重吗?”
“小伤,无碍的。”周始冲她摇摇头。
他不是神,也是血肉之躯,那么多人一同围攻他,怎会一点伤都没有。楚慕主动拿过周始的一只手臂,搭在肩上,说道:“那我扶着你走,这样省点力气。”
周始笑了笑,没拒绝。
两人在林子里走了一阵,天色渐暗,看着又要下雨,周始每一步都走的艰难,整个人一松懈下来反而没力,他忽然感觉好累,一点力气也没有,就像马上就要死了。
打斗时,那些马匹受到了惊吓,这会早就跑散了,楚慕就祈祷能遇上一匹,身上的力道越发沉重,她知道周始快坚持不下去了。
她走着走着,也觉得脚步沉重,眼皮子都快掀不开了,“这……这林子好怪。”
“楚慕,我好累……”
“我想睡会,你一个人先走吧,我很快就能追上你,我……”周始声音很低,楚慕来不及应他一声,只觉身上力道往后跌去,她下意识伸手去拉周始,却一同跌了下去。
她死死抓住周始的手,抬头,想最后再看他一眼,却什么也没看清楚,便沉沉的晕了过去,没了意识。
四下静悄悄的,唯有风声涌过,天色越发浓郁低沉,林中泛起一层薄雾,一盏灯笼从另一头缓缓走到,映出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矮的那道约是七八岁,是个小男童,头上扎着一个小髻,声音脆脆的:“四叔,我们刚刚为什么不出——”
“行了。”另一人已是中年模样,后背提着一个木匣子,手里提着灯笼,淡声道:“十方楼的人,不杀他已是客气,还管他们是生是死?”
小男童幽幽盯他一眼,眉头微蹙,指着地上的楚慕:“那这姑娘家能是十方楼的吗?”
这话倒是问住了周若端,其实早在他们打斗之前,他们便在这林子里歇息了,他们回家途经此地,只是无意窥见,并不想多管这份闲事,这林子一到夜时,便会起有毒的瘴气,人闻的多了,便会倒地晕厥。
若是旁的人,他们自会相救。
可十方楼……死了最好!
不过这姑娘确实是无辜的,周若端轻轻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瓶药,说道:“行,我就善心大发,救一下这位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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