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转回姚牧羊脸上,也是一片岁月静好,和一些惊魂甫定,还有一点忍俊不禁。
“你不是想不开?”
“当然不是。我还有五百万巨款没拿,还有个孩子没生,马上就能升职加薪,我为什么想不开?”
是这个道理,原来是自己关心则乱。
他每天五点准时起床,以往姚牧羊还关着房门呼呼大睡。可今日他冲完凉,正站在落地窗前擦头发,忽然看见楼下海滩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提着裙角一步步朝海里走去。
脑子里嗡地一下,什么也来不及想,就冲下了楼,一路跑到她面前,直到把她抱进带离海岸线三百米,还是心有余悸。
“抱歉,吓到你了吗?”
“还好。”
池遂宁拧着眉:“你天不亮往海里跑什么?”
“踏浪,这不是来海边的常规活动吗?”
“那为什么不接电话?”
姚牧羊摸了摸身上单薄的连衣裙,一脸无辜:“衣服没兜,我想散散心就上去的。”
“以后不管去哪,都要带着手机,知道了吗?”
“哦。”
“哦什么哦?说知道了!”
“哦,知道了。”姚牧羊极少见他这样疾言厉色,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哪有人穿成这样还这么凶的。”
嘴上虽然嫌弃,可抬眼看去,他的锁骨像一把杀人的利器,手臂线条又恰到好处,折腾了这么一阵,皮肤上沁出微汗,着实引人遐想。
池遂宁周正一世,竟然也有跑掉了鞋子的时候。
他轻咳两声:“回去吃早餐。”
虽然不是姚牧羊的本意,但她确实害他有失庄重,于是她来了一波走心夸夸:“池总就是池总,穿这身也是这条街最靓的仔。”
“这个时间,这条街,除了咱俩有别人吗?”
说完这句话,他缓下了脚步,忽然感到了晨光的暖意。
算了,反正没有别人,难得没有别人。
姚牧羊环顾四周:“还真没有,但我承认你靓过我啊。”
池遂宁唇角松动:“承让,不过你也不差。”
“对了,我刚才在海滩上,给我女儿想了一个名字。”
池遂宁走得又慢了些:“什么名字?”
姚牧羊伸出拳头,举到他面前缓缓张开,里面躺着一只闪着珍珠光泽的小贝壳。
池遂宁沉吟片刻,迟疑道:“池珍珠?”
姚牧羊面容一呆,随即攥紧了拳头,在头顶乱挥:“小贝壳!是小贝壳!我说的是小名!”
池遂宁笑了起来,在没有别人的街道,在晨光和海风之中,放声大笑。他赤着足,发梢的水珠随身体的颤动抖落,旁若无人。
姚牧羊这是第一次知道,他肆无忌惮地笑起来这样好看,充满少年气,和平日克制周全的样子判若两人。
于是她也笑起来,为一个离谱的名字,为一个离谱的误会,也为一个难得悠闲的清晨。
笑过一阵,两人的脸上都染了红晕,和金色的晨曦交织,是色卡里最温暖的颜色。
“来都来了,要不要走走?”她提议。
池遂宁双手插兜:“好,我很久没来过海边了。”
姚牧羊笑他记性差:“我看过新闻,你上个月才去南海参加了高峰论坛。”
“滨海城市确实去得不少,但总是机场和酒店之间打转,很少有机会出来走走。”
她有些不解:“以前听事务所的人说,你晚上加班从来不超过九点,我还以为你是个享受生活的人。可这阵子看你每天早出晚归,根本是个工作狂。”
池遂宁踢走她前面的大颗石子:“那他们有没有说,我每天早上六点到公司?”
“这么早?!”她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早上找不到你人。”
池遂宁神色一黯:“那天早上有点急事。”
那天池母急病入院,他只得离开,等母亲病情稳定,酒店里早没了姚牧羊的身影。他知道她就在隔壁的那栋写字楼,却也知道,她只想要一晌贪欢。
“你这样的青年才俊,就该为祖国现代化建设做贡献。不过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既然家里有厂,为什么还要到六大工作三年?要是想学财务管理,可以去读个ba,或者进公司让管财务的带带,何必舍近求远?”
池遂宁转头看她,却没有立刻回答。
她急忙摆手:“我就是……好奇心重,随口一问,你不想说就不说。”
池遂宁勾了勾唇:“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对我好奇。”
见姚牧羊一时语塞,他继续说了下去:“风驰是我祖父留下的产业,几个叔叔觉得他分配不公,前些年没少折腾。我父亲重情义,不忍心遣他们走,公司财务常年被二叔把持,欺上瞒下出了不少亏空。我想清理门户,但对公司管理一窍不通,只好想办法速成。”
旁人只见到他力挽狂澜,带领风驰扭亏为盈重上巅峰,却不知这里面的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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