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善柔瞳孔猛地一缩,好家伙!藏的可真深!难怪他不知道陈妈妈为何物!他是个男的!
陶朱把换下来的大红马面裙抛到了屏风后面,“好了,你们换吧。”
陆善柔强行平复了情绪,帮刘秀换上,又给她穿上大红妆花锦通袖袍,重新梳妆,戴上狄髻,插戴全套金镶宝石头面首饰——就是王占魁送给刘秀的首饰。
“你仔细想想,和拜堂那天相比,还缺了什么?”
刘秀取了一炳团扇遮面,“差不多就是这样。”她不想回忆那个用初夜交换金钱的“新婚夜”,如今为了活命,不得已为之。
“我呢,我呢!”陶朱一颠一颠蹭了过来,“给我安排一点活呗,闲着难受。”
双兔傍地走,安能辨你是雄雌?好家伙,连我都差点被你骗了,陆善柔不动声色,现在不是闹开的时候,她从刘秀的妆奁里拿出一块网巾,递给陶朱,说道:
“那么厚的刘海盖在额头上,我都替你热的慌,你用网巾把刘海和肩上的披发都束进去,就凉快了。”
刘海遮掉了小半边脸,让我看清楚你的长相。
“我不要!”陶朱往后一跳,捂着刘海,“我脸大,刘海能遮一遮。”
刘秀说道:“你的脸不大,长得挺清秀的姑娘。”
陶朱坚决不干,“我不喜欢戴网巾,这劳什子勒得头疼,我就要刘海,你们谁都管不着。”
破案要紧,咱们秋后算账!陆善柔不再试探,把陶朱先支开,“你去厨房,那里耗子多,搞一只刚出生的耗子,红皮没长毛的那种。”
陶朱乐开花,“我知道怎么搞,往耗子窝里灌水,或者熏浓烟,很好玩的。”
陆善柔点头道:“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赶紧去吧。”
“得令!”陶朱夸张的学着戏台上小卒的步态,踩着并不存在的鼓点一溜烟跑了。
刘秀看着陶朱的背影,艳羡的说道:“陶朱姑娘天真烂漫,什么都不怕,她一定有个好出身,做什么都有底气。”
你的判断大体没有错,但是你嘴里的姑娘其实是个男儿身啊……陆善柔心道,等我把这个案子破了,再审陶朱,男扮女装租我的房子,是何居心?
陶朱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乐此不疲在厨房捉老鼠,很快就完成了任务,用草纸包着红皮小耗子来邀功请赏。
布置完毕,大戏开始。
王占魁今天不用上学,被安排一个小花厅里等待,好茶好饭按时送,没亏待他,就是不准出去,大门上了锁。
哗啦啦,有差役来开锁,“王秀才,跟我们走一趟,大人有些话要问。”
王占魁整了整衣服,依旧文质彬彬,“请差爷带路。”
王占魁被带到一个凉亭,四周垂下了纱帘防蚊,很凉快,这次审问他的不再是魏崔城,一个看起来很稳重的中年人,自称是东城兵马司的文书。
其实是李阁老的管家假扮的,李管家客客气气的请王占魁坐着说话,“实不相瞒,芳草院出了命案,王秀才那晚刚好在这里。黄华坊归我们东城兵马司管辖,虽死的是个官奴,但毕竟是人命,少不得要调查一番,好向礼部教坊司交差,若有怠慢之处,得罪得罪。”
李管家抱拳,王占魁赶紧站起来回礼,“不敢不敢,大人尽管问,学生知无不言。”
李管家说道:“不是针对王秀才一个人,那天夜里所有的客人我们都问过,连李阁老的独子,还有寿宁侯的表弟金公子都问过。”
王占魁眉毛一挑,“这两位贵公子也在此处?”
“这个……倒没有。”李管家说道:“是我们派了人,去他们家问的,都说喝醉了,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其实一个死了,一个被打得半死,都在呢。
这就是身份的差距啊,我没有根基,只能受人摆布。王占魁定了定神,接受盘问。
李管家问了很多问题,要他把从进芳草院开始,见到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细细说来。
王占魁足足说了快半个时辰,说的口干舌燥,天都黑透了,才结束审问。
李管家说道:“还有点事情要处理,请王秀才在这里委屈一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可以回国子监上学了。”
王占魁被差役带回小花厅,依然上了锁,王占魁两眼一抹黑,拍门喊道:“太黑了,劳烦差爷给个灯笼。”
差役说道:“桌上有灯,自己点。”
说完就走了。
王占魁没办法,只得摸着黑,打开窗户,借一点夜色,看到墙角的小桌,依稀有一盏油灯的轮廓。
王占魁摸到了油灯,但摸不到点灯的火折子,他走到窗前大喊:“没有火折子,差爷!差爷?”
没有人回应,估摸怕外头蚊子咬,都走了。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差役是贱籍,居然也能把我踩在脚下,可恶!
不行,不能在这个时候发脾气。
摸黑就摸黑,在这里凑合一晚就好了。王占魁无奈转身,打算在花厅罗汉榻上躺下,却发现桌上的油灯亮了!
真是邪门!连火折子都没有,是谁点亮的?
王占魁的心脏狂跳,“谁?谁在屋里?”
“相公。”一个声音响起。王占魁的目光寻声而去,看到一个黑影坐在罗汉榻上。
“你是谁?”王占魁拿起撑住窗户的撑杆——就是潘金莲无意中砸中西门庆脑袋的撑杆。
“是我呀,你的秀娘。”黑影站起来了,缓缓走向王占魁。
一灯如豆,灯光晦暗,王占魁看见一个身穿嫁衣、戴着头面首饰、双手举着一柄团扇遮面的女子。
“你……你不要过来!”王占魁挥舞着撑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