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凡下午有两节大课,傅温礼掐着点,提前20分钟就让司机把车开到学校西门的停车场等着。
窗外刮着泠冽的寒风,道旁光秃秃的树枝在冷风的摧残中左右摇晃。
容凡下课抱着书一路小跑到车跟前,缩着脖子打开门坐进去,温暖的气流透过皮肤沁入身体的一瞬间,整个人都跟着松泛了下来。
车轮缓缓滑动驶出停车场,傅温礼接过他手里的书,又捞过他的手捂在自己手心里开口问道:“外面天这么冷,怎么不带围巾?”
容凡的目光停留在两人紧贴的十指上顿了顿,须臾之后咬咬嘴唇小声嘟囔:“本来要带的,临走的时候又给忘了……”
说完之后抬头看向傅温礼,眨眨眼道:“咱们今天要去哪啊?”
“许灿你还记得吧?”
“许叔叔啊………”
容凡因着傅温礼的话仔细回忆了一下,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和对方见过面,但提起这个名字,他还是有印象的。
“他在南街开了家酒吧,我今天带你过去看看。”傅温礼脸上没有太多情绪,一边给容凡暖着手一边语气平静地解释道。
一听说要去酒吧,容凡来了兴趣,瞬间绷直了身体眸子变得明亮起来,雀跃道:“真的吗?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酒吧呢。”
傅温礼皱皱眉看向他:“这么激动?”
容凡眉眼上弯,诚实地点了点头。
容凡15岁那年傅温礼把他接到身边,因为心里惦记着于秦姿凝的承诺,又怕容凡走上歪路子,其实一直以来对他的管控都挺严的。
对于烟酒这种每个叛逆期的少年都想尝试的东西,傅温礼是明令禁止过不允许他碰的,更不要说进出酒吧、网吧这种鱼龙混杂的娱乐场所。
陆译忱曾经不止一次提醒过傅温礼,让他收一收自己的控制欲,给容凡多留些自由发展的空间。
陆译忱本身就是个私生活混乱不着四六的性子,傅温礼之前也从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可现在随着容凡的成年、大学里接触的人群以及交友圈的变化,傅温礼也逐渐开始反思自己之前一直坚持的理念是否真的正确。
南街离容凡的学校不远,车子开了20多分钟就到了许灿给发定位的地方。
负责接待的侍应生虽然不认识傅温礼,但在许灿的交待下却早已记住了傅温礼的车牌号。
那辆迈巴赫刚刚驶入环岛停在泊车区,侍应生就已经恭敬地走上前为其打开了车门。
带着容凡下车,站在门口打量了两眼,傅温礼发现这里跟他想象中的还是有些差距。
与其说是酒吧,其实性质更接近一家清吧会所。
大厅里没有嘈杂的音乐的和五颜六色的灯光,客人虽然不少,但总体上还算安静。
会所的招牌挺有特色,跟老板的名字相呼应,取名为“snng”。
由人引着一路走到包间,推门进去后,陆译忱察觉到门边的动静率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再来得晚一点我就该打电话轰炸你了。”
之后看见傅温礼身后站着的容凡,扯着嘴角“呦”了一声:“小凡凡,好久不见啊!”
容凡脱掉棉外套对着屋里的两人点点头:“陆叔叔、许叔叔。”
陆译忱故作熟稔地揽过容凡的肩膀拍了拍:“我这两年没跟你见面,一转眼你都长这么高了,还越来越漂亮了哈!”
虽然不太喜欢外人碰自己,但碍着傅温礼的面子,容凡还是得保持着礼貌,不能让大家难堪。
于是机械性地朝陆译忱笑了笑以做回应,之后在走路的时候故意慢了两步,不动声色地跟对方把距离拉开。
陆译忱说容凡“漂亮”,虽然话听起来怪怪的,但这个词用在容凡的身上,其实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相比于同龄人脸上的朝气与阳光,容凡的相貌其实是属于精致那一挂的。他本身皮肤嫩白脸也很小,配上清澈的瞳眸和纤长浓密的睫毛,笑的时候眼尾微微上弯,里里外外都透着几分勾人的味道。
许灿也有很长时间没见容凡了,看他行动上似是有些拘束,连忙冲着傅温礼招招手:“大家别都站着了,阿礼,把凡凡带过来坐。”
傅温礼将大衣挂在衣架上,挽着衬衫袖子挡在容凡前面:“坐可以,你们俩把烟先灭了。”
傅温礼平常也抽烟,但绝对不会当着容凡的面让他吸二手烟。
陆译忱一直知道他有这个臭毛病,之前还问过原因,傅温礼当时没多解释,只说容凡在长身体。
现在孩子都成年了,这个习惯也就慢慢延续了下来没再改。
耐着性子把烟掐了,陆译忱陪着笑脸冲两人做了个“请”的姿势,之后顺手把店里的酒水单递给了容凡,大手一挥:“今天你许叔叔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
容凡之前没接触过酒吧里这些名字看上去花里胡哨的吃食,见着哪个都觉得好奇,把单子从头到尾打量了一圈,用手指着随意点了两个:“我想要这个、还有这个小蛋糕,青梅果酒的话也想尝尝。”
陆译忱了然笑笑,对着服务生打了个响指,刚要开口说话,另一侧沙发上坐着的傅温礼却先他一步阻止道:“昨天晚上的提拉米苏你还没吃呢,甜点不是主食,要先填饱肚子。”
说罢从容凡手里抽出了酒水单递还给服务生:“酒就算了,给他来杯果汁,要鲜榨的。”
傅温礼把容凡带在身边养的这五年,大到每月给他的卡上打多少零花钱,小到不喝勾兑果汁这种细节都给人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容凡早已经习惯了两人的这种相处模式,对傅温礼产生了依赖以后并没有觉出什么不妥。
但有些事情往往旁观者清,陆译忱和许灿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都满含深意地朝对方抬了抬眉。
许灿性格比较内敛,看出其中有问题也不会说什么。但陆译忱不一样,直接从桌上拿了张v卡就塞到了容凡的手里,故意提高了声线:“我刚都说了,今天你许叔叔请客。”
说罢朝远处递了个眼神:“出门右拐有个自助区,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随便随便拿。别什么都听傅温礼的,不抽烟不喝酒,连喝个饮料都这么矫情。”
对方说归说,容凡把卡攥在手里以后还是习惯性地看了傅温礼一眼。见人沉默着没说话,从面上看也不像在生气,这才放下心来舒口气。
“谢谢陆叔叔,那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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