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爷靠在官帽椅上,缓缓道,“那镇南侯在四川剿匪时,杀人如麻,砍了数万首级,得了个刘阎王的称呈。如今他一回到麻城,立即就四处下贴,据悉,整个湖广的盐商盐贩都接到了他的帖子。”
刘良佐没想到刘钧居然给湖广所有的盐商盐贩都发了贴子,大为惊讶。
“镇南侯要干什么?难道他想要打击私盐?”
周老爷冷笑两声,“刘钧不过剿了一群流贼,还真就把自己当成天老大他老二了。打击整个湖广的私盐?哼,他这是作死。他岂知道,整个湖广的盐买卖有多少人在做,又都是哪些人在做,这些人背后又牵涉到了多少人,想要来抢食,真是嫌命长。区区一个新封镇南侯,还不够格。”
刘良佐却没有周老爷这般的自信,他虽然有些身家,可在刘钧这样的侯爷面前,那只是一只小小的蚂蚁而已。
“那镇南侯下这帖子是要做什么?”
周老爷甩开折扇摇了摇,然后笑道,“我量他刘钧也没有那么肥的胆子敢跟所有湖广盐商盐贩做对,我听说刘钧先前曾跟汉东王他们有过协议,他替汉东王他们清理进入蕲黄的私盐贩子,然后从中分一杯羹。”
周老爷对自己的分析很自信,他不相信刘钧有胆子跟所有的盐商做对。但刘钧也肯定是看上了盐业的利润,想从中分杯羹。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刘钧想找湖广的盐商们合作,刘钧替那些有正经盐引,有合法销售官盐的盐商们缉查打击他们盐区内的私盐。
官盐盐商们有合法的盐引和盐区,而刘钧有的是人马,两边合作,共赢结果。
“真的只会是这么简单?”刘良佐半信半疑,而且就算真的如此,那对他们也不是什么好消息。这些年,官盐私盐早就不分家了,那些拥有盐区的盐商,实际上每年只向朝廷交纳少量的盐税,他们取得合法卖盐权后,只向盐场买进水量的盐,也就只付少量的税,然后再私下里从那些盐户手里低购买入大量没上税的盐,夹带着回来售卖,赚的盆满钵满。
官盐官因此也是私盐贩,他们不但在自己的盐区里夹带出售私盐,而且还往其它盐商的盐区偷偷贩卖。可以说,那些规模稍大些的私盐贩,实际上都是有官方合法身份的官盐盐商。
而刘良佐,根本就是一个专门帮周老爷往别区分销私盐的盐贩子。周老爷实际上也没有合法的盐商身份,他也是一个盐贩子,只不过他是直接帮一个合法的武昌盐商分销,贩卖的私盐更多而已。
刘钧哪怕是要跟各盐商们合作打击私盐,他们也是那些被打击的。
“咱们怎么办?”刘良佐充满担忧。
周老爷却是毫不担忧,“刘钧所求的不过是钱财而已,看着盐买卖赚钱眼红,就想插一脚,分一份。这种贪婪的人,我们见的还少吗?直接给他些银钱孝敬,他自然也就满足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那给他多少银子?”
“随便看着给就是了,你也别真太把他那官爵当回事,这湖广的一亩三分地,还轮不到他来做主。”周老爷摇动着扇子,“我打算明天派赵三去趟麻城,给刘钧送五百两银子去就好了。”
“周老爷不亲自去?”刘良佐知道赵三,那不过是周老爷的一个家丁长随而已。镇南侯亲自下贴请人,周老爷只派个长随去,而且只送五百两银子,这是不是太过份了。
想了想,他还是劝说了周老爷一句,“周老爷,五百两银子是不是太少了些?刘钧毕竟是堂堂镇南侯一镇总兵!”
“我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五百两已经很给他刘钧面子了。这笔银子,我都能新纳一房小妾了。”
从周府出来后,刘良佐一直在想着周老爷的话。回到家,他又拿起那张帖子看了几遍,最后还是没敢如周老爷那般不去。
“管家,去准备大发钱庄一千两银子的庄票。”刘良佐想了想,又对管家交待道,“嗯,你再去置备一件上等玉器,价值千两上下吧,今天就要准备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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