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崇祯却依然还有许多处理不完的奏折,今天,他整整一天都没有离开过御案。
“陛下,天色不早了,早点安歇吧!”王承恩在一边小声的提醒道。
崇祯抬起头问,“王承恩,什么时候了?”
“戌时三刻了,马上就要人定了。”
“都这么晚了,时间过的真快。”崇祯摇了摇头,“可是奏折还有这么多没处理,王承恩,你来把奏疏念给我听。”
“是,陛下。”王承恩过来,崇祯靠在椅上,闭起眼睛。王承恩一招手,一个清秀的宫女低着头上来,站到崇祯后面开始替他揉着肩颈。
崇祯尽管已经很疲惫了,可并没有就此去休息,也没有把奏折完全交给王承恩来替他批阅拟旨。对于这个最亲近的宦官内臣,崇祯也并不完全放心。他知道大明许多权阉如魏忠贤刘瑾等人就是趁着皇帝不理政务,然后借机窃得朝中大权,为祸天下的。
他时常疑心内臣与外臣暗中勾结,会把他蒙在鼓里,就如同万历时的冯保与张居正相勾结,最终把持了朝政一样。所以此时他虽然疲惫万分,但依然靠在这里,让王承恩念诵奏折,然后他再给出批复处理意见,让王承恩代为批红而已。
“陛下!曹提督求见。”
崇祯皱了皱眉头,今年曹化淳一直上疏,乞病告假回乡。对于这位当年信王府里的旧人,崇祯相当的信任,当初曹化淳被魏忠贤逐出北京发配南京待罪,崇祯一即位,就立即召回了他,并委以重任。之后铲除魏忠贤,也是交与曹化淳负责平反冤案,如今更是身兼东厂以及京营的军务。
一个曹化淳在外。一个王承恩在内,是崇祯最信任的两个内臣。可曹化淳如今却总想着要回乡养老。
“有说是什么事情么?”
“曹提督说有江北的紧急塘报,说官军在江北打了个大胜仗,已经歼灭革左五贼!”
宫中照例每晚锁闭宫门,但遇紧急军情密奏和重要的塘报,依然会随时送进宫来。大明的兵部在各省都设有提塘官,专门负责各省的军事情报,又在各府县设置塘马专门负责打探军情和传递军情,这些军情都称为塘报。
听说江北大捷。崇祯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立即传召曹提督。”
曹化淳很快进来,一进展,立即跪下,用尖细的嗓音道,“奴婢曹化淳拜见万岁爷!”
崇祯大步上前,一把扶起他,“曹大伴快起来,朕听说江北大捷,到底是什么情况。革左五贼拿住了没?”
“老奴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江北大捷。革左五贼已经授首,五营流匪俱已被歼灭俘虏!大喜!”
有片刻的时间,崇祯一句话没说,他完全被这个消息惊到了,大大的惊喜,以至于他都有些不敢相信。
“居然这么快。”回过神来,崇祯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具体的剿匪经过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塘报呈奏。是革左五营欲突围东逃,镇南侯及时发现。果断率兵追击拦截,双方在庐州府舍城县西面叶河边展开激战。双方大战一天,镇南侯率部击溃贼匪,大获全胜,擒斩五贼,阵斩贼匪三千余,俘虏共六万余!”
王承恩在一边惊呼,“好个镇南侯,一战功成,中原流匪平定矣!”
“刘钧果然不负朕所望。”平静下来的崇祯慢吞吞的说道,“一战功成,一战功成!”
又沉默了一阵,崇祯从一位宫女手里接过来一杯茶,喝了两口,就放到了一边。他表面上虽然极力表现的平静,可心里却是已经兴奋莫名。十年生擒高迎祥,十一年潼关大败李自成,今年又先后生擒张献忠,大败罗汝才以及招降马进忠、刘国能等大批流匪首领,还擒杀十反王等十余名匪首,如今连最后一大股流匪革左五营也歼灭了。
自天启以来,越闹越厉害,一度曾经席卷中原,甚至还攻占了中都凤阳的流匪,终于被剿灭了。
自即位以来,这流匪就成了他心头的一个梦魇。在流匪最猖獗的那段日子里,甚至一夕数惊,连个安稳觉都没睡过,常常梦到流匪攻城破县,如蝗虫一般扫荡他的天下。
“拿酒来,朕要喝一杯。”
王承恩和曹化淳都大为惊讶,皇帝平时极少喝酒,唯有上次川东大捷时才喝了一次。
“是,快去拿酒来,拿最好的酒。”王承恩连忙向宫人道。
御酒拿上来,崇祯端起倒满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又连饮数杯。
“哈哈哈,朕今日心情大好,你们不用劝朕,来,陪朕再痛饮几杯。朕自即位以来,今日最是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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