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阳。
黄台吉扔下刚送回来的大明和议条件,无力地长叹一声:“当初一时没把朱慈烨放在眼中,如今他却已经在辽东生根发芽,成为心腹之患。现在我大清精锐尽在凌河辽河,辽南与镇江空虚,根本无人能制楚兵,如今两地糜烂,其患更胜宁锦明军。”
内秘书院大学士范文程恨恨的道,“这个朱慈烨当初真是小瞧了他,本以为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凭借着梅之焕李长庚二人才得以幸进高升,却不料他还真有些本事。”
“我们现在必须得遏制朱慈烨,宽甸六堡已经尽为其所破,有消息表明其正准备进攻凤凰城。若凤凰城再破,则东江楚兵可直接威胁到辽阳沈阳。”黄台吉道。
“三顺王无能,坏了皇上的大事。”范文程道,“朱慈烨登陆旅顺之前,陛下就已经特调三顺王前往防御,可他们一路行动缓慢,以致于让朱慈烨顺利的登陆旅顺。此后闻讯又踯躅不前,导致辽南诸州失陷,一直到现在,他们枉自坐拥几万兵马,却不曾与楚军接过一仗,任楚军在辽东横行无忌,破我城池百余,夺我人口数十万,杀我大清勇士过万,实千古之罪人。”
“要逆转如今逆势,朕该如何?”黄台吉叹气问道。
“或许当先略做退让,示之以弱,待冬季到来之后,再做反攻。”范文程道,“先不如跟明议和,条件不妨开高些,拖住他们,待冬季到来,辽海结冰。那个时候,楚军最强的舰队就无用了,那时镇江与旅顺之间也当无法互相支援。那时。我们先破楚兵。”
“可南朝皇帝提出的这议和条件,根本毫无诚意。现在南朝上下士气高涨。我担忧他们会发起反攻。”黄台吉担忧的道,“万一到时宁锦明军与旅顺、镇江的明军三路同时进攻,只怕我们难以应付。”
“皇上,一味退让只会越发的让南人以为我们软弱可欺,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需要狠狠的反击,如此才能震慑住南蛮蠢蠢欲动之心啊。”和硕礼亲王代善急忙劝说道,他反对此时议和。“皇上。臣以为先不必管楚兵,朱慈烨虽屡屡攻城破地,但只守旅顺、镇江二处,其余夺取城池也很快弃守,可见其并不想马上深入辽境。”
“你的意思是?”
“依我见,还是得打锦州,现在明军新胜,正是轻敌骄兵,我们可先破宁锦明军。只要宁锦明军一破,到时辽南镇江的楚兵自然不用担忧。”
“现在局势。想要破宁锦之兵,难,很难。”黄台吉摇着头道。
“陛下。不管明军几路来,我们只一路去,当年我们正是凭此萨尔浒大胜。如今明军三路进攻,我们不可能三路防范,不如集中兵力,破其一路啊。”代善依然坚持自己的主张。
“大学士,你看呢?”黄台吉问范文程。
范文程想了想,道:“礼亲王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怎么打还得多做谋划。再过月余辽海就要结冰,不如先继续与明和议。示敌以弱,行缓兵之计。待到天寒结冰。那时明军水师无法作用,各种明军相互不能支援,那时我们再发兵反攻,只打其一路,当可行。”
“好,先忍他一忍。传旨给孔有德等人,让他们退回盖州,暂缓进攻金州。再传旨锦州兵马,让他们退守大凌河,把守住义州和大凌河堡。范卿,就有劳你亲自带使团往宁远走一趟,与明议和。只要能稳住南朝,不妨先答应他们一些条件。”
“臣遵旨。”
北京。
主掌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刘宗周刚从宫中出来,结束与天子的奏对。第二天,皇帝下旨,第八镇移驻旅顺,第九镇移驻镇江,第十镇驻守武昌。朱慈烨由湖广提督改任辽东提督,钦差提督辽东旅顺、镇江两镇军务兼领北洋水师,兼理粮饷,加兵部尚书兼左副都御史衔,兼任朝鲜、日本大使,赐尚方宝剑、王命旗牌十二副、金箭,武将总兵以下皆受其辖制。
宣旨官前往辽东宣旨后,京中百官也纷纷猜测这道旨意背后的含义。
锦衣卫指挥使刘侨发现,以前对自己奉承不已的文武官员,现在突然开始与自己拉开了一些距离。刘允贞在家里恨恨不平,说这些人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家伙。可刘侨却看的比较开,听到儿子的抱怨后,他很平淡的道,“继业如今位高权重,一人握着四镇兵马,统领十万大军。尤其是这支大军还不依赖朝廷粮饷,而且还这么能打,谁心里都不会太放心。先前局势艰难,朝廷用人之时,大家还能放到一边。”
他笑笑,“可现在松山大捷,鞑子求和,局势大不一样,中原流匪平定年余,关外局势又好转。这个时候,朝廷里自然有许多人开始忍不住要跳出来了。”
“鸟尽弓藏么,这鸟还没打下来呢,就想着要藏弓了,目光短浅的家伙。”
“也不算藏弓,继业不还是提督辽东军务么,只是削去一镇兵马而已。皇上还是信任他的,若不然,就不会让他继续节制三镇兵马了。”
“这能算信任吗,这样做不是让三哥心寒吗?前方为国征战,后面却是暗箭难防。原本是湖广提督,现在成辽东提督了,这能一样,削了一镇兵马不说,原来是提督两省,现在却是提督两个府。”刘允贞为刘钧打抱不平,如今刘家与刘钧是息息相关,命运相连。若是刘钧真被参倒了,他们家也一样不免受牵连。
“古来功臣大将总逃不过这样的结局,继业是皇上义子,应当不会有太坏下场。”刘侨叹道。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