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喇河屯。
这里距离古北口镇不过百余里,吴三桂的军队却在此停驻不前。
吴三桂此时骑虎难下,进退两难。几天时间里,他接到多个报告,数支斥候队在越过滦河,靠近长城百里之内后失踪。
现在基本上能断定,这些斥候并非投降了长城的守军,而是被长城北的巡哨给歼灭了。同时他还接到报告,长城以北百里内,早已经是彻底的坚壁清野,一片焦土。真正的一片焦土,一个百姓都看不到,一只牛羊也找不到,所有的村庄部落都被迁移了,剩下的房屋帐篷都被烧毁了,连水井都全给填掉了。
现在辽军还能半抢半买,半依靠清军提供粮草支撑。一旦进入这片百里无人区,那辽军想弄到补给就太难了。
他必须在进入无人区之前,先把粮草补给先准备好了。
可吴三桂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弄粮草了,豪格对于吴三桂一次次索要粮草,也早就不耐烦了,事实上,不是豪格不顾大局,而是豪格也缺粮草。
清军当初被刘钧洗劫,损失了大量人口以及田地,现在境内同样各种物资紧缺,这次豪格出兵的粮草,都是好不容易凑起来的,为了凑集这些粮草,清人对各旗的旗丁压榨的很厉害,已经是四处怨声载道了,现在豪格还得把这好不容易弄来的一点粮草,从嘴里节省下一半来给吴三桂,结果吴三桂到现在都没半点进展,反而不时的劫掠大清子民蒙古兄弟,豪格岂能高兴。
吴三桂现在被迫在喀喇河屯停止前进,一面等待着豪格救济的粮草到来,一面派人四处去搜寻粮草。吴三桂甚至亲自组织部下。到附近的山林里打猎,到河里捕鱼。
带着一身的疲惫,吴三桂刚带着一队人马打猎归来。结果就遇到一名士兵上前迎接。
“大帅,祖帅请大帅立即去大帐。”
吴三桂今天出去没打到什么猎物。春天之时,猎物很少,好不容易打到的一点,也都是皮包骨。
“祖帅有什么急事?”
“是南边有使者前来,好像是新任的兵部右侍郎,过来要谈判的。”
听到这个消息,吴三桂心头一阵激动。
他连忙加快了脚步,往中军大帐赶去。
吴三桂一入帐。就看到了坐在帐中谈话的祖大寿和另一人。
“你总算是回来了,快来,我为你引见一下,这位是朝廷新任的兵部右侍郎冯元飙冯大人。”
吴三桂拱手行礼,“三桂拜见冯大人。”
“不必客气,冯某也久仰吴帅大名,今日终于得见,三生有幸。”
吴三桂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看了下四周,见帐中只有祖大寿和冯元飙。并无他人。看来,这次会面比较重要而机密。
祖大寿望了吴三桂一眼,“冯大人辛苦前来。是代表皇帝和朝廷前来,说是有些误会。”
冯元飙开门见山,“我这人喜欢直来直往,今天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对于你们起兵,皇上和朝廷非常不高兴,尤其是你们联合清虏,更让皇上失望。”
“冯公,我等起兵非是反叛皇上,实是刘继业奸佞小人。蒙蔽圣听,我等为大明祖宗之基业。身为大明忠心耿耿之臣子,不得不出兵清君侧。”
“吴帅。陛下和元辅也都明白你们的心意,但是有些事情呢,你们也有些误解。总之呢,到了如今这结果,都非大家所愿。正所谓,回头是岸。陛下和元辅差冯某前来,就是来化解这误会的。”
“只要两位能够迷途知返,朝廷也会既往不咎,不会为难你们。”
“一个月内,率领本部返回辽西,以后吴帅依然是广宁总兵,祖帅也依然是锦州总兵。宁远与锦州镇以女儿河为界,界西归宁远镇防区,界东归锦州镇防区。你们两镇兵马也都保留,继续为国镇守辽西。”
吴三桂有些震惊,没料到居然是这个结果。
他疑惑的问,“这真是陛下和元辅之意,朝廷百官也同意这个决定?”
“是的,总理会上做出的决议。”
“刘继业也同意?”
“陛下和元辅、百官都同意了,郡王自然没有异议。”
他还是有些不相信,他都举起反旗了,而且还一路到了这里,朝廷居然能当这事没发生过?
若是说他夺了大凌河和锦州、义州等城,朝廷就因此给出这样的条件招降,他实是难以相信。
事实上他很清楚现在自己的处境,义锦等地,不过是朝廷主动放弃的,这是很厉害的一招,这使得他现在虽然都到了长城外百余里,可却难以为继。
这个时候朝廷居然开出这么好的条件,简直跟天上掉馅饼一样,让人难以相信啊。
或许朝廷畏惧清军,吴三桂只能这样想,又觉得自己都无法相信这样的解释。清军虽然厉害,但不是早年的清军了,何况朝廷也不是崇祯初年时的朝廷了,朝廷可是有刘继业,有数镇的楚军在。
他们为何要怕?
“吴帅,元辅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若错过了,你将永远后悔的。”
吴三桂马上听出了话外之音,“此事是元辅的主张?”
“元辅对于两位将军与辽军将士们的忠心从来不怀疑,他相信若有一天朝中真有人作乱,你们肯定会再次举兵入京勤王的。”
“我们会的。”吴三桂终于觉得自己不那么迷惑了。
不过当冯元飙把刘钧的两个附加条件说了出来后,吴三桂的笑意尽去了。
“朝廷不发粮饷,辽军自已解决?禁止越界,一越界就将视同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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