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雳似的响声隆隆响起。
开始时,这种声音很慢,像一只巨大的蜜蜂在嗡嗡作响,然后声音逐渐的变大,变成越来越强的轰鸣,好似天边的闷雷。
鳌拜凭着跟明军多次作战的丰富经验,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这根本不是打雷,这是火炮的轰鸣之声。
他按住燥动不安的坐骑,抬头四处寻找,很快他找到了炮弹。
那是一颗很明显的炮弹,鳌拜甚至能够一眼认出这是颗榴霰弹,这种炮弹有着独有的标记。他们在天空飞行之时,会带着一带明显的尾焰烟火,带着烟火飞上高空,划着弧度,若是在夜晚,这种炮弹会如一颗扫把星一样的显眼。
而且这种榴霰弹也确实如扫把星一样,让人闻之色变。
他与普通的火炮不同,他的弹道不是平直的,而是带着很大的弧度,更像是传统的抛车石,可炮弹却比抛石厉害的多。他们会飞到密集的阵列上空,然后凌空爆炸,瞬间杀伤无数的人马。
那枚榴霰弹带着烟火轨迹,划着弧线,从一侧的山坡上飞来。
鳌拜心里迅速的算了一下,这颗炮弹不是等闲的榴霰弹,而是大号的榴霰弹。这意味着,那山上有一门重型榴弹炮,也许是加农榴。但让鳌拜不安的是,如这种重型火炮,汉军向来是集结使用的,而且按规律,重炮群必定是配属给师一级的部队。
有重炮,就意味着这里可能会有一个重炮群,而有重炮群,则意味着这里至少有一个师以上的汉军。
鳌拜的冷汗涮的就下来了,在这里怎么可能会有汉军的大部队?哪怕只有一个师的兵力,那也会是一个恶梦。
如今的汉军不是从前的明军。他们比当初的明军远胜千百倍,甚至比之当初的楚军也更胜几分。
汉军一个师,通常至少有一万五千人。
他们有三万人马。可却不一定打的过汉军一万五千人。而且鳌拜心里有种更不好的预计,汉军突然一支大部队出现在这里。那他们很可能不止一个师。
“王爷,我们遇伏了,这是刘继业的大部队,他们绕后包抄了。”鳌拜大声的向豪格喊道。
豪格一脸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刘继业怎么可能绕到我们后面来了,多铎不是说刘继业的兵马一直没有调动吗?”
“一定是多铎的情报有误,那是重型榴霰弹。这意味着这里有重型火炮,甚至极可能有重炮群,有汉军重兵拦截,我们撤吧。”
“撤?”豪格咬了咬牙,“往哪撤?”
“撤回潮河大营,跟多铎他们的兵马联合起来抵抗刘继业的进攻。”鳌拜提议。
豪格在犹豫,不是他拉不下那个面子回去,而是他想到了另一个可能。刘继业既然悄无声息的调了一支重兵来包抄拦截,那么长城那边的明军此时只怕也已经发起了进攻。
“多铎此刻怕也是自身难保了。”
豪格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回去。
“我们回去。只怕就要被彻底包围。如今之计,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传我命令。准备突围,向东突围!”
鳌拜的预料是准确的,刘钧的汉军是这个时代全世界范围里,最先把炮兵设为一个专业兵种的军队,也是这个时代里最重视炮兵的军队,同时他们也是这个时代里全世界中装备火炮数量最多的军队,他们装备的火炮也遥遥领先整个时代。
第一枚榴霰弹轰出,落入了行进中的清军队伍,炸倒一片。
这只是一个开始。那枚炮弹实际上只相当于一个试射校距。
随着震天的战鼓响起,号角吹响。
五万大军所配备的上千门大小火炮。开始在预设好的炮阵上齐鸣。一个接一个的炮阵,一门接一门的火炮。
重炮营。野炮营,长加农、短加农、加农榴、榴弹炮、臼炮,各种口径的轻重火炮,一门接一门的轰响,密集的炮弹在河谷里的清军头顶呼啸着飞过,落下。
顶着无数炮弹的轰击,豪格率领着清军纵马奔驰,企图借助战马的速度快速冲过去。冲了不过一里地,豪格发现前面的炮火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更猛烈了。
而透过炮火的硝烟,他们发现,在他们的前方,赫然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阵列。
豪格惊喜的发现,前面的汉军并没有排成严密的方阵,而是一个接一个的小阵,每阵人数也就几百人,这些小阵一个挨着一个,但中间却又隔着十余步的距离,远远看去,就仿佛在那片开阔的河谷地带,突然冒出了无数个蘑菇一样。
“汉军为何要布这等阵形,难道他们想用这样的步兵小阵,对付我们的骑兵冲锋?”豪格征战多年,跟蒙古人打过,跟明军打过,跟朝鲜人打过,也跟海西的女真部落们打过,不论是与哪个对手打,在他印象里,骑兵都是最强的兵种,尤其是当骑兵集结了足够数量时,那完全能够踏平一切,无人可挡。
步兵若要对付骑兵,能依靠的只有城池,若是在野外,那就得建立营栅,或者设立车营。以车阵保护步兵,最起码,步兵也应当尽量集结成大方阵,前设拒马,然后以长枪和大盾结成保护层。
总体而言,这样的步兵其实也仅是自保有余,反击无力。
可现在,汉军居然在他们三万轻骑的面前,摆下了这样一个前所未闻的阵形,这算什么阵形,蘑菇阵?
这种阵形能挡的住骑兵?
汉军为什么不集结成大阵,还有他们的炮呢,为什么不摆在阵前或者两侧,以前楚军不都这样打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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