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时灼平日里惯用的聪明手段,在对方看来或许只是一些小技俩。他朝皇帝行了个基本的平民礼,就开始接受来自皇帝的例行问话。
然而对方问的都是与罗那城有关的事,从始至终没有提及他与尤里斯的关系。时灼心中留了个心眼面上却不显,无论皇帝问什么都如常作出回答。只当是全然没有看出来,对方将他叫来还别有目的。
但直到尤里斯过来敲门,皇帝也没有问他别的话。时灼摸不透他卖的什么关子,在他的示意下去给尤里斯开门。
尤里斯从门外走了进来,先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才去问候他的亲生父亲。皇帝板起脸来轻哼问道:“会开完了?”
“开完了。”尤里斯回答得面不改色。
“是吗?”皇帝毫不给面子地当场揭穿他,“可我怎么从别人那里听说,皇太子会议中途提前离席了?”
“会议的重点内容,已经都安排下去了。”尤里斯语气冷淡地解释,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你把他叫来干嘛?”
皇帝的目光落在时灼脸上,说话时的语气不怒自威:“这不是当年时家的私生子吗?你把他从边境带回来做什么?”
“他参与了这次调查的事。”尤里斯说。
“那我就是叫他过来例行问话,你这么急着撇下会议过来干嘛?”皇帝神色深沉地问。
“问什么话?”尤里斯语速平稳条理清晰,“这次事情不是交给我来负责吗?”
皇帝这才没有继续说下去,饱含威严魄力的眼神划过他,主动做出让步不以为意道:“话已经问完了,既然是你的人,你把他带走吧。”
尤里斯也没跟亲爹客气,带上时灼从办公室离开了。时灼跟在他身后一路走出去,皇太子停下来问他吃饭没有。
时灼说差点就吃上了,但被他亲爹给搅黄了。
对方闻言,微微勾起唇角道:“那让他儿子赔给你。”
时灼故作诚惶诚恐鞠躬道:“还真是麻烦殿下了,殿下日理万机,还要陪我吃饭。”
听出了他话里的戏弄意味,尤里斯似笑非笑地扫向他,“既然你这样明事理,我让罗温陪你吃好了。”
“……”
承认对方拿捏住了他,时灼立刻变脸无辜地道:“殿下,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尤里斯下意识抬起手来,而后记起两人还身处皇宫,又眉头轻皱将手放了下去,“跟我来。”
时灼去了尤里斯住的宫殿,罗温已经提前准备好饭菜,瞧见时灼出现时小声挤兑他:“你可真能耐,都蹭饭蹭到皇宫里来了。”
他故意一个字都没有接,朝罗温露出气人的微笑来。
罗温果真如往常那般,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扭头找尤里斯告状道:“殿下,他又惹我生气。”
皇太子心不在焉地嗯了声,而后似是想起什么般叫他:“罗温,你去门外面守着,别让其他人进来。”
“……”
罗温差点当场心梗。
目送罗温出门离开,时灼在餐桌前坐下来。他一边和尤里斯吃饭,一边听对方说后续安排。都是些他帮不上忙的事,但处理起来可能会费时间,所以他还要继续住夏遥光家。
时灼自然是觉得正事要紧,对方简单说完这些事以后,又问了他和皇帝的谈话内容。
“只问了我罗那城的事。”他如实告知道。
“没别的吗?”尤里斯声线微沉。
“没有。”时灼回答。
但看上去似乎就连尤里斯自己,也猜不透亲生父亲在打什么主意,“等这件事处理完后,我会自己去找他谈。”
时灼想了想,朝艾琳猜测的方向道:“殿下,你见过元帅家的小辈了吗?”
“没有。”尤里斯抬起眼眸淡声接话,“你问这个做什么?”
时灼低头思考艾琳消息的真实性,不小心错过了回答他的最佳时机。回过神来再抬头的时候,就听见皇太子意味不明地问:“你还想见她?”
他先是下意识摇了摇头,而后不明所以地开口问:“什么叫还?”
“当年的芳心纵火犯,”尤里斯缓缓眯起一双碧眸,“不就是写给她的吗?”
“……”
时灼还真就没想起来。他记得代写情书的对象是位大小姐,却早已记不清是出自哪个世家贵族。
但谈及这些陈年往事,时灼想起了另一件事,半开玩笑地看向他问:“殿下,我放在你那里的兔子,你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下次我给你送过去。”对方顿了顿接话。
“下次?”时灼手肘抵在桌边,上半身朝桌前靠了靠,“它不在皇宫里吗?”
“在。”尤里斯说。
“那为什么还要等下次?”时灼故作正经地皱眉托腮,“殿下该不会是找不到了吧?”
“……”
皇太子盯着他沉默不语,那张向来平淡沉稳的脸上,隐约浮现出了几分不自然。
“毕业那年来不及回学校,宿舍东西是别人替我整理的,拿回来以后被收进了杂物间。”像是第一次解释这种事,对方看起来有些不太擅长,却也神情严肃地向他保证,“我会亲自去找回来的。”
时灼露出黯然伤神的表情,连夹进碗里的菜也顾不上吃,语气哀怨地握着领口项链道:“我把殿下的东西放吊坠里,殿下却把我的东西放杂物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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