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戍挑起眉:“乱花吧,以后吃糠咽菜便是。”
桃榆眯起了眼睛。
“你们去,我出去给赵盼挑一把弓箭,先时本说自做一把给他的,回去以后也没得空去置办材料。”
桃榆听到这话应了一声:“那我就在布行里等你。”
吴怜荷在门口也不知两人嘀咕了什么,待着桃榆一个人过来:
“我们去选吧,他选不来。”
吴怜荷笑了一声:“男子大抵如此。”
霍戍从布行出去寻了间弓箭坊,同州城里专门卖弓箭一系物品的铺子并不多,大抵都是和刀具马鞍等并在一起卖的,不似北域一带三五步就能见着一间弓箭铺子。
城里最大的一间弓坊叫做聚安坊,倒是样式齐全,装潢显阔,城中的达官显贵子弟爱来闲逛。
外在出入的猎户不少。
霍戍进门便有伙计来招呼,他挥手让伙计自去忙,用不着介绍,弓箭好坏他自有数。
像是赵盼那般初学弓箭的新手,倒是用不着太好的弓箭,顺手为宜。
草选了几把试了试弦力,霍戍总觉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他未置言语,放下弓箭转上了二楼,确信了目光一直跟了上来。
霍戍顺了支无箭头的竹枝,架在弓弦上,乍然回头朝着目光处放了出去。
簌的一声,竹枝擦脸飞过,插在了靶子上。
“霍百户!真的是你!”
险些被射中的人看着插在自己旁侧靶子上的竹枝,未曾恼怒,反倒是眼中含光:“箭法还是一样的好!”
霍戍看着眉宇有些清秀,但是晒得却是黑黢黢的年轻男子,估摸弱冠出头的年纪。
听其称呼,当是相识之人,只是他看着此人却没什么印象。
“你是什么人?”
男子乐呵呵的跑上前去,连忙自报家门道:
“我叫葛亮,是同州城下红梨村人士。六年前应征入伍去的北域边境。”
霍戍闻言,果不其然,当真也是北域士兵。
他收起些防备,问道:“哪个营的。”
“我是马副将手底下四营的人。”
“你如何认得我?”
军中士兵千千万万,入了前线未有几张熟脸还。
当初霍戍也是马副将手底下的人,但他却是三营的,虽说靠着四营,可一个营一千余人,日常操练起居皆是分开行事。
为此即便是两个相邻的营,却也不见得能相识。
葛亮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霍百户许是早记不得我了,当初我们是有见过的。”
几年前葛亮受征入营,新兵一贯是受人欺负的,他又因生的瘦弱,更是遭人打压。
进了军营几个月,几乎没吃过一顿饱饭,操练也是堪忧,却又倒霉遇见一线有仗。
他这般没有背景又无所依傍的新兵竟直接被推上一线去送死。
恰逢遇上当时三营死伤惨重,已经是大头兵的霍戍从前线下来要在四营提人,见着他瘦弱不经风一般,直言要查验骑射,见其骑射双双不行,对当时提他送死的人一顿臭骂,直接给换了下去。
后头他竟被调去了后勤炊事处,保下了命。
昔时的葛亮也是诧异,霍戍不过是三营的一个大头兵,要说管也不过管那么十来号人,作何来四营提人大骂这边同是大头兵的人,这边的大头兵竟也像鹌鹑一样不敢还嘴还听他的。
老兵这才同他说霍戍不仅已经进营有些年头了,且本就生于北域骁勇善战,虽不过个大头兵,但骑射一流,不压于上头领将。
他脾气臭,性子又冷,不欲讨好为此升不上去。
上头的人喜好逢迎拍马之人,可战场上也终归是需要霍戍这样善战的,虽不给他权,但却也要笼络着。
底下的人自然不敢惹他,若是闹到了上头去,上头绝计是偏着能替他们打仗的。
葛亮道:“经此一事,他们都以为我和霍百户是故交,再是不敢刁难。我在炊事处混了几年,不仅少有上一线,且还受其余士兵讨好,能活着战事结束返乡,全然是受霍百户庇护。”
“我一直想当面答谢,可惜到底能力有限,军中不可随意蹿走,未有机会再见霍百户。只能只言片语的听到您升了百户,全然不想战事结束后有朝一日竟能在同州遇见。”
霍戍听葛亮这么一说,倒是有了那么一些微末的印象。
“当初你的骑射确实太差,我若选太差劲的人上一线得不到什么助力,新兵送死也便罢了,我也讨不了多少好处。你全然不必放在心上。”
葛亮闻言不恼反倒是笑了起来,说话果然还是跟印象里一样难听。
“可不管是阴差阳错还是如何,我还能回通州,亦是因为霍百户。”
霍戍微微颔首:“活着就好。”
葛亮问道:“霍百户怎未曾随军回京受封赏,作何会在同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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