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扬宗倒是也谅解农户的难处,不过他有些犹豫,先把人遣了回去,转找霍戍商量。
“现在这一带确实安生了很多,只不过到县城路途遥远,寻常农户又不会骑马,若是单靠步行,一去一回一日只怕难以往返。”
他们这边隐蔽成效好,好就好在他看起来是荒郊野岭,自也就没有宽敞可以让马车通行的路。
当初来的时候费了大力,货物全转到牲口身上,板车都是拆卸了带过来的。
马车全然靠人推着拉着走。
若是开路接通官道的话,即便现在没有了土匪扰民,官府却会由着新开的路前来排查,到时候也就都知道了他们的存在。
他们是逃难过来的,并没有在当地的官府落户籍,官府知道了以后少不得打压。
说好听点他们是难民,不好听的话就和那些山贼匪徒是一样的。
并且他们的子孙后代都不能读书参与科考。
纪扬宗叹了口气:“我也晓得咱们过来的这批人心里多多少少其实都还惦记着同州,若是把户籍落在了这边,往后只怕是也就难回去了。只是同州现在还被起义兵把持着,朝廷现在连外敌都还不曾打下,谁晓得什么时候才能收复同州。”
“可若是不落户籍,大伙儿出去终归又是不便,总也不能一直都靠着采集队伍。”
霍戍以前倒也没想那么多,乱世之中能得一日安生日子过也就算一日。
或许是有了小桃核儿以后,他也开始有了更长远的打算。
他把东南部平定下来以后,也想过这个问题。
若想要真正的安定下来,是迟早都要户籍的。
他倒不是老早就寄希望于孩子以后能够读书科考有名堂,只是做父母的总也不能让孩子一来就短了别人能走的路。
擅不擅长读书科考和能不能那是两码事。
自然,这是以最长远的目光来看,以最近的需求来看的话,现在生活的农户们也需要光明正大才能更好的活着。
“这样吧,我先去探探县城这边的口风,看看县城现在是怎么看待难民的,顺便也给大家采集东西回来。”
纪扬宗点头:“行,到时候我再给大家说说。”
“我也去!”
桃榆见霍戍要前去县城,连忙也表示了自己的想法。
怕霍戍不答应,他连忙道:“给小桃核儿买些东西。”
霍戍想着桃榆过来了那么久还没有出过门,现在身体也好了很多,带他出去一趟也没什么。
但听到他说是要给小桃核儿买东西,他不由得来了兴致,挑起眉问道:“买什么?他还有缺的东西?”
桃榆干咳了一声,仔细想想的话,吃的小家伙目前还只能喝奶,草场那边许多头的羊,只有喝不完的,就没有不够喝的。
穿的的话,先前怀着的时候祖母外祖母,婶娘姨娘小姨父的做的衣服已经够他穿到两岁了。
要说玩具的话,那小床都快要堆不下了,舅舅叔父拿回出去不给带些小玩意儿回来。
桃榆自知找错了借口,他摸了摸鼻尖:“嗯…一时想不起来了,去城里看看,总能看到要买的~”
霍戍未置可否,只是伸手将人抱到了马上。
几个人出了山,在临近官道的小路上,没等霍戍先去官府,倒是瞧见了官府的人。
“诶,你们几个,干什么的!”
老远就见着一行穿着蓝制兵服的衙差朝着这边来,远远的就出声唤住了他们。
“官爷,可是出了什么事吗?我们是前头乌江村的村民,正准备去城里买些春种肥料。”
桃榆在几个人中最是人畜无害,他率先同衙役回了话。
“你们是乌江村的人?”
为首的衙差打量了几人,颇有些怀疑:“竟是不晓得乌江村如此富裕,个个都有马骑。”
“官爷见笑了,平素我们也跑点小生意,总也得要有点牲畜代力。”
为首的衙役看了霍戍几眼,要不是看他搂着个小哥儿,且小哥儿未曾有胁迫之相,他都要以为撞见了匪徒。
倒是也没有再继续盘问,转而问道:“既然是乌江村的,那你们可晓得附近新增了村子?”
桃榆闻言神色微微一变,看向了霍戍。
“过年的时候回来倒是有听村里人说,只不过没有见着人。”
霍戍淡淡道:“不知官爷找他们是做什么。”
“听人报,东南这边迁来了不少难民,人数不少自成了村落,却不曾来官府报备。既来了我们渝昌的地界儿上,官府定然是要管的。”
霍戍给身侧的蒋裕后递了个眼神,他心领神会,立刻拿出了些散碎银子:“巧在路上遇见几位官爷,这还才开春儿天寒地冻的就出来办差事儿,当真是辛劳。一点子心意请诸位爷喝个茶水。”
官差没想到来这样的穷乡僻壤竟然也能收到孝敬,脸上也便多了些笑意,一边收下银子,一边道:“怎的是?”
“就是说这新村,也不晓得官府是个什么态度,我们能不能捞着点儿小生意做。他们不是逃难来的么,铁定是什么东西都没有,我们拿点货过去说不定还挣点小钱。”
官差闻言笑了一声:“你们倒是会做买卖。”
“不过那村落官府也还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他们这些人在同州连平府那样的福窝子里过来,竟然是一点儿规矩都不懂,来了咱们的底盘起了村落,用了咱们的地,竟然还不给官服报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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