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王被刺一案告破, 百官得知贺澜是?因为之前铲除邪|教被记恨,纷纷痛斥邪|教徒,又翻出贺澜之前的功绩进行称赞。
皇帝也赏下不少东西算作安抚, 一时之间, 晏王府风头无两。
朝中同僚也纷纷递了帖子前来探病, 都被贺澜以沈大?人需静养的理由推了。
按理来说,沈时予已经醒了,伤势也在好转,本应该回到沈宅去,贺澜却搬出太医的话,说伤处凶险不宜挪动, 且沈大?人救了他一命,便是?他的恩人,他照顾沈大?人也是?理所应当,将他继续留在了王府修养。
众人皆赞叹晏王重情重义,郑鸿熙却在暗中勾了勾嘴角,只觉得正中下怀。
这日天气晴好,贺澜让人在花园的亭子里生了炭盆, 用厚厚的狐狸毛披风将沈时予裹住, 抱着他去了亭中。
王府下人全?都低着头,不敢多看,沈时予有?些不自在地往下缩了缩,一声?轻斥便从头顶传来:“别动,仔细碰到伤口。”
沈时予小声?道:“王爷, 我的意思?是?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就?可以了, 不必这样大?张旗鼓地到园子里来。”
他在屋子里躺了好几日,今日看到外?面阳光明媚, 便心痒痒地想出去晒太阳,本来已经做好了贺澜不同意的准备,没想到贺澜却一口应允了。
贺澜低头看他,这两日他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气色也终于慢慢好了起来。
贺澜笑了笑:“院里就?几颗光秃秃的树,有?什么好看的?园子里的梅花开得正盛,阿岚正好可以和本王同赏。”
亭子里用厚厚的帘子遮了一半,留出景色最好的一边用来赏景,桌上已经摆好了点心茶水,炭盆更是?摆了足足五个?。
沈时予被安置在软榻上,贺澜喂了他两口茶后,便坐在了软榻的一侧,从背后将他拥进了怀里,和他一起看向花园里的红梅。
沈时予有?些不安地往四周看了看,贺澜轻声?道:“别怕,有?本王的命令,不会有?人过来。”
“嗯……”沈时予这才?放下心,往后慢慢靠实了,目光也转向了阳光下愈发显得清丽动人的红梅。
这些年他满心都是?复仇,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静下心来赏过花了,两人静静地坐了半晌,贺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阿岚,你不许离开我,你想要什么本王都可以给你,但你不许离开我。”
沈时予身体一僵,贺澜默默把他搂紧,又重复了一遍:“不许离开我。”
半晌没听到沈时予的回答,贺澜一颗心越来越沉,他咬牙道:“到底是?什么事??让你非离开本王不可?”
他伸手扳过沈时予的下巴,打?定主意要问个?清楚,却见沈时予紧闭着眼,眼睑颤抖着,嘴唇也咬得死紧,甚至已经咬出血来,一看便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贺澜满腔愤怒失望顿时散了干净,出口的声?音也染上了心疼慌乱:“阿岚,你怎么了?哪里疼?”
沈时予睁开眼看了看他,刚张开嘴便溢出一声?痛呼,他又死死地咬住嘴唇,贺澜只觉得整颗心都被搅在了一起,他连忙伸手掰开沈时予的嘴,以免他把自己咬伤。
沈时予的痛呼立刻压抑不住地溢了出来,贺澜把自己的手凑过去,沈时予顾不上别的,立马狠狠咬住。
贺澜浑然不顾手侧已经被咬出鲜血,沉声?叫人:“来人!去请太医!马上把府医请来。”
附近候命的下人连忙应是?,小跑着前去叫人。
贺澜接过下人递来的软布,换下了自己的手,他将沈时予抱起,快步往院子里走去。
感觉到沈时予浑身都痛得不自觉地颤抖,他心如刀割,在沈时予耳边不停说话:“阿岚,别怕,我让人去请太医了,别怕,再坚持一会儿。”
走到院门时,却正好遇到下人带着郑鸿熙过来。
王府挡了别的来探病的访客,可郑鸿熙是?沈时予的老?师,贺澜完全?没有?立场拦他,他来看过沈时予几次,贺澜便吩咐了下人,若他来看沈时予,直接带进来便是?。
贺澜此时却没有?心思?理他,他对着院内迎出来的府医急声?道:“快看看他怎么了。”
他把人放到床上,让府医诊脉,又扭头吩咐下人:“去催一催请太医的人,务必要快。”
“是?,王爷。”
下人快步离开,贺澜这才?看到不知何时已经跟进来的郑鸿熙,他稳了稳神情,正待招呼,却听郑鸿熙不紧不慢地低声?道:“王爷难道不知小予是?中了毒?”
贺澜瞳孔一缩,心念急转。
他看着郑鸿熙的神情,再加上他来得如此之巧的时间,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府医恰在此时满头大?汗地前来回禀:“王爷,小的……诊不出来具体的病症。”他不停地擦着额上的汗,连忙又补了一句,“不过小的暂时施针给沈大?人镇住了疼喃風睹嘉痛,应当能等到太医院的大?人过来。”
贺澜看向床上已经疼晕过去的沈时予,结痂的伤口再次沁出血来,染红了胸口的纱布,沈时予脸色苍白?,嘴唇边还有?之前咬出的血印。
这几日养出的好气色仿佛都是?错觉,他又回到了那个?生死难料的晚上。
贺澜突然便收起担忧心疼的表情,对着府医点了点头:“你守着沈大?人,等太医来了,告诉他具体情况。”
府医连忙应下,有?些纳闷一直寸步不离守着沈大?人的王爷怎么在这样的关头要离开,却丝毫不敢多问。
贺澜转身看向郑鸿熙,露出个?惯常的笑来:“郑相,这边请。”
进了书房,贺澜开门见山道:“说吧,你要换什么?”
郑鸿熙抚了抚胡子:“老?朽还以为王爷会先掩饰一下。”
眼见贺澜目露寒光,他也不急,慢悠悠道:“南萸西部,有?座南跃山,山上生有?各种毒草,其中最毒的一种叫做乌青草,中毒后每年毒发一次,毒发时内脏仿若被烈火炙烤,若不及时服下解药,内脏便会被一点点腐蚀,人也将在这样的折磨中慢慢死去……”
贺澜脖子上的青筋鼓起,却没有?搭话。
郑鸿熙毫不在意地继续道:“王爷莫不是?想着靠太医院那帮老?头解毒?此毒罕见,别说太医院,便是?在南萸也没几个?人知道,王爷自然可以去派人去南萸找解药,只是?南萸往返京城便要大?半年,不知我那小弟子能不能等到。”
“对了,忘了告诉王爷,今年毒发的时间还没到,若被诱导提前毒发,毒性会加倍。”
贺澜笑了笑:“郑相莫不是?老?糊涂了,你既然有?解药,今日便别走了,好好尝尝王府刑房的手艺。忘忧教余孽潜入王府,刺杀本王时不慎失手杀死了郑相,父皇想必也不会怪罪本王。”
一国丞相,他说杀就?要杀,轻松得仿佛只是?碾死一只蚂蚁一般。
郑鸿熙却仍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王爷还不知道小予的身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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