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听他冷静发问,有些不明所以,还是答道:“那都是对我忠心?耿耿的暗卫,手里自然也把控着?力度。”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眼神骤然发亮,心?中一喜,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是啊,既然不会对他下?死手,又有何理由去杀母后呢?这本就是虚晃的一招,他真是吓糊涂了,连带着?脑子都生了锈!
这样想通后,五皇子伸出双手,激动地拍上了裴景琛的肩膀,只听得?“嘶”的一声,对面的青年?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他的右肩上绑着?一块颜色明显要比其?它地方更?暗沉些的布条,五皇子又后知后觉地嗅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鲜血腥气,面色凝重,上手便要去撕开?那布条。
裴景琛暗暗调整着?呼吸,毫不犹豫地拍掉他的手,催促道:“你既然看见了,还不赶快找个太医来包扎一下?,若是再?晚些,怕是这条胳膊就废了。”
五皇子眸中闪过一丝不解,又问道:“那你总要同我说清楚,你这是从哪弄的一身伤?谁又能?叫你吃那么大?的亏?”
裴景琛目光无奈,解释地精炼:“此事说来话长,殿下?总得?让我保住这条命,才好细细地把这些事讲清楚。”
“现在这个情况,我去哪给你找太医来?”五皇子心?头对裴皇后的担忧打消,心?里渐渐平静,又恢复了平日里稳重的模样。
裴景琛看了一眼自己的肩上的伤口?,又打量了一圈有些憔悴的萧承瑾,笃定道:“这还不简单?殿下?就保持这个样子去姑母帐中转一圈,自然会有眼尖的太医瞧出不妙,届时你再?将人带到这里。”
萧承瑾愣了一瞬,这是又想拿他做挡箭牌?
这算个什么主意!
五皇子反驳的话就堵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尤其?是裴景琛时不时还要瞥他一眼,接着?倒吸几口?凉气,好似这一身伤都是他下?的手。
然而下?一刻,这个形容憔悴疲累的青年?还是转身走出了帐篷,刚出去便重重地咳嗽起来。
——
桓王的帐子被宫人设在了上林苑的西侧,此刻桓王本人正感叹着?自己大?难不死,劫后余生,同坐在主位的老人兴高采烈地说着?话。
仲京撩帘走了进去,却见到一位白发苍苍、身着?暗紫官服的老人坐在正中央,锐利的目光如刀,直直地盯着?他。
仲京余光见桓王都屈尊坐在了老人的下?方,便撩袍跪了下?去,郑重地行了一礼,语调十分恭敬:“在下?仲京,问太傅安好。”
郑太傅缓缓闭上双眼,既没?让他起来,也没?说不让他起,就这样晾着?他。
直到一边的桓王先担心?自己身边的这个得?力谋士不悦,才压着?声音让他起身。
仲京走到桓王身边,语调平稳毫无波澜,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果如仲京所料,桓王听后果真喜笑颜开?,连连点头,也笑道:“自然是都依先生!”
仲京点头,先是对着?桓王行了一礼,也不论那阖目的老者看不看得?见,亦拱手郑重地行了一礼,便轻声地退了出去。
就在他刚转过身时,主位上坐着?的郑太傅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眯着?浑浊的双眼打量着?这个平平无奇的青年?。
青年?离开?,他又将视线放在了一旁的桓王身上,语重心?长地说:“出了什么事?怎么连外祖都要瞒着?吗?”
桓王的话眼看着?就要脱口?而出,倏尔想起仲京早前叮嘱的事情,只好搪塞道:“只是一些小事罢了,待此事了了,外公自然知晓。”
郑太傅见他敷衍作答,便知自己也问不出什么,吹了吹面前还泛着?热气的茶,叮嘱道:“此谋士心?思深沉,不是你能?掌控的人,还是早早把他打发了,换个安心?。”
这些话桓王听得?多了,耳朵几乎都要起茧子,仲先生也不知是招谁惹谁了,偏偏过的这般不讨好,为众人所不喜,在王府时由着?费老先生磋磨,现在连外祖都提出要赶他走。
郑太傅抿了一口?茶,复又说道:“你府上又不缺谋士,费释虽只是个翰林院编修,却是跟在我身边多年?的门生,你平日里也该多听听他的意见,莫要伤了手下?人的心?。”
桓王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郑太傅那点敲打之意,下?意识地将错归咎在了费编修身上,以为是他又去找了往日的恩师诉苦抱怨。
现下?也不顾什么沉稳气度了,他开?口?便是反驳:“外公有所不知,那费编修脾气傲得?很,平日在我府上作威作福的时候可不算少,外公总不能?只听他一面之词!”
说着?他的话音又顿了顿,正撞上郑太傅那锐利的视线,但他心?里又实在咽不下?那口?气,只好硬着?头皮补充。
“何况他虽是外公的门生,心?思却固执的很。往日里商讨大?事,无一不是瞻前顾后,外公您说,这样的人能?成就什么大?事?这不知道的恐怕要以为费编修才是这桓王府里唯一的主子!”
郑太傅听他将自己的门生贬得?一无是处,心?中亦是十分不悦,只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阖上双目静心?养神。
他们讨论的仲京显然也猜到了这一层。
桓王此人鲁莽,可他这位外祖却是在两朝官场上不知浸淫多久的泰斗人物,自然对他这种生如浮萍之人颇为忌惮。
但仲京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因整个桓王府的谋士俱是与郑太傅有私交的人,桓王对此早有怨言,现下?身边只有一个他,自然会死死抓住。
正当仲京带着?一小队的侍卫朝密林的方向赶去时,却隐约见到了同样往这边走来的一男一女?。
远远地只能?瞧见男子中等身量,他旁边的姑娘倒是十分眼熟。
他带着?满心?疑惑继续上前,几人正好打了个照面,待看清那姑娘的长相,仲京心?中宛如掀起惊涛骇浪,一时不知是惊还是喜。
喜的自然是如殿下?所愿,秦家姑娘安然无恙。
惊的是这饵尚且全身而退,那条鱼的结果自然尚未可知。
强行摁耐住心?中如潮水涌上来的惊骇,仲京的思绪却宛如一团乱麻。
若是在林中碰见被死士围击的秦姑娘,自然是能?直接救下?记个恩的。
可现在却不能?贸然上前。
秦姑娘并不认得?他,何况她身边还站着?另一个男人,虽瞧着?有些眼生,但万一此番阻拦引得?有心?人揣测,那便是得?不偿失。
仲京有一点猜错了,那就是秦姝意不仅认得?他,还同他十分相熟。
此刻他便是想走,也走不成;就算能?走,秦姝意也要让他走的不安稳,让他也尝尝烈火焚身的滋味。
只是此事她自然不好出面,便特意等仲京带队走过去,才附耳同身边的武状元嘱咐了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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