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理解,为什么她想看书是玷污圣人,她哥哥看书外公却不生气?
舅母也很奇怪。
在娘面前时对她笑的和蔼可亲,娘走后就变脸。
许娘子戳了戳她的脑袋,但笑不语。
许娘子曾听人骂老古板,腐儒两个词,她私心里觉得,她父亲其实和这两个词非常般配。
她父亲曾因为她10岁那年不小心撞到客人身上,客人扶了她一把,认为她不知羞耻失了清白。
许娘子心里并不喜欢她父亲,但她照常回娘家。
在乡下,一个秀才的名头非常厉害,她有一个秀才父亲,某种意义上可以省很多事。
夜晚,许城问自家娘子:“明日善文几时回来?我们去接他一起,还是在家等他?”
许娘子把衣服放进箱笼里,边整理东西边道:“去接他。我们回家的时辰和他差不离,正好顺路去屠户割些肉,秋收费人力,得吃点儿好的补补。”
“好。”
夜色深沉。
河上村陷入一片宁静。
温言昭吹灭火烛,整理好书籍与笔墨,伴着月色入眠。
—
翌日。
天色蒙蒙亮,许家院子里便响起轻微的动静。
许娘子敲响许甜甜的门:“甜甜,起床了。”
许甜甜睡眼朦胧的在床上翻了个身,哼哼唧唧:“现在什么时辰啊。”
许娘子:“卯时。”
许甜甜:“好早。”
许娘子:“快点儿,你大伯娘一会儿便要出发了。”
许甜甜脑袋拱在被褥下,哼唧了几分钟,揉着眼睛起床,嘴唇撅的高高的。
许甜甜洗漱完成,坐上牛车,太阳才刚出现半边脸。但路上已经有村民出现,看方向是去稻田里。
许甜甜小声道:“怎么大家都醒那么早”
她一般要睡到辰时(七点到九点)。
大堂伯笑声很洪亮,赶着牛车道:“你们小孩子觉多,我们年纪这么大了,至卯时便睡不着了。”
堂伯母也随着大堂伯附和:“我小时候每天也会睡到那么晚。”
女孩子嫁人前最快乐。
嫁人后头上有婆婆,有妯娌,哪里还能睡懒觉?但这些暂时不需要跟甜甜说。
河上村距离县城十里地,加上几人又赶着牛车,到达县城仅用了两刻钟。
堂伯母和堂伯下了牛车,许城也伸出手把许娘子接下来。
“你们不用下来,让你堂哥送你们一程。”
“不用不用,我娘家过去这条街就到了,用不着牛车。”
“你看你,怎么那么客气?”
“……”
两个大人推搡过后,许甜甜一家三口拎着礼品向另一条胡同走去。
许娘子其实姓陈,她父亲考中秀才后屡试不第,在县城开了家学堂聊以为生。幸好老宅是祖上传下来的,不用额外费银钱,算下来学生们的束脩也足够家里一年的嚼用。
许娘子母亲在屋内等候已久,她虽然已生皱纹和华发,但眉眼间仍残留着年轻时的美貌。
见到他们三人敲门,她连忙过来迎接:“沉不沉?赶紧进来!”
“吃饭了吗?灶台上我还温着甜甜喜欢的肉包,吃一个垫垫。”
坐在正堂缝补的一个妇人闻言咬断丝线,推了推靠在自己腿边的男孩:“娘,金宝也饿了。”
小姑子家一个丫头片子,不知道婆婆有什么好稀罕的,给她吃是浪费。
陈母瞪她一眼,没好气:“你还是不是个当娘的,金宝有多大肚肠你不知道?”
包子买回来已经分给他一个。
许娘子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娘家大嫂,没跟她一般见识。
她哥哥娶妻时只看脸,挑来挑去挑中了她大嫂。她大嫂这个人心思都写在脸上,眼皮子浅的要命,恨不得把她娘手里所有东西都扒拉过去,偏偏自己又蠢。
幸好她生的三个孩子都不像她。
许娘子把东西放下,问她娘:“我爹和大哥侄子他们呢?”
“在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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