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们的眼神此刻也变了,在此之前他们只是要抓住一个“人类的罪犯”,是为了打人类警察的脸,为了给血族争取获得更多的皇家警察的话语权,为了亲近血族的新任王储。
但现在,他们的战友直接躺在担架上被送走了,他们自己也一身狼狈,甚至刚才还面临着要在污水中被淹死的这种不名誉的死法。这不只是公事了,这是私事——毕竟肉割到了他们自己身上。
所有人散发出来的气势,彻底不同了。
“炸弹客的炸弹破坏了这片区域的地下平衡,这里随时都会有成片垮塌的危险,请所有人都在警方的指引下,分批次离开。”
“刚刚阻止我们离开的也是你们!”有年轻的绅士挥舞手杖,发出愤怒的咆哮。
“混乱的逃亡只会增加伤亡,我们只是为了更好地维护大家的安全。”单纯的字面意思,听起来确实有些道理,但警官们的表情再加上坚冰一样的语气,实在是缺乏诚意。
炸弹客能看见他们的行动,他必然在附近。
——在他们第一次全部进入康尼的住所时,炸弹客没炸,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但可以在找到他后再问。
但很遗憾,他们没有任何的发现。
“我怀疑,他把胡子刮了。”奥尔看着那些男士,说。
“他的胸口上有狰狞的伤疤,我们可以靠这个去找人。”彼得回应,现在只有他还在奥尔的身边了。
“会出乱子的。”奥尔摇摇头。
因为算是富人区,被封锁的区域里,平均每栋楼里主人与仆人都算上,人数一般也不超过十人。再加上倒霉路过的,被堵在这的,一共不超过三百人。
但这里有不少老绅士,他们已经很愤怒了,只是因为妻儿都在,所以面对皇家警察时,才压抑住了自己的怒意。但假如警察们敢去扯衣服,接下来要面对的至少就是扔手套决斗了。再有凶手在人群里煽风点火……甚至可能会出人命。到时候对于皇家警察,以及血族来说,都是一种麻烦。
“你还记得那位中年女仆说的香味吗?”
“前调是松木加薄荷,中调薄荷变浓,最后是一种特殊的香味。”彼得复述着,“我去通知其他人。”
现在彼得也离开了,只剩下了奥尔。
“哇!”还有奥丁,它的阻截任务已经完成,带着其他乌鸦们饱餐了一顿,现在就站在奥尔脚边。
乌鸦真的是聪慧的鸟,混了一顿饱饭的其它乌鸦都不想离开这位大佬了,它们在天空盘旋着,发出示警的叫声,催促着奥丁离开危险的人类。
奥丁悠闲地梳理着羽毛,并不在意其它乌鸦的呼喊声。
奥尔单膝跪下,给奥丁挠了挠脖子:“奥丁……我听说,乌鸦连濒死的气息都能嗅到。”
对方是个知道血族和狼人的家伙,他多次使用了手段蒙蔽狼人的鼻子。那股味道也不是他身上的,而是死亡的康尼·约德莱德身上的。靠香水的味道,不保险。
但是,鸟类的嗅觉,和狼人(犬科)一样吗?
他杀了四位警察,又给死去的康尼·约德莱德换衣服,香水的味道能遮掩住,但“死”的味道也能吗?
奥尔伸出胳膊,奥丁蹦跶一下站了上去,奥尔站起来,高举着手臂:“奥丁!去!找出死亡气息最重的人!”
“哇——!”奥丁伸展黑色的羽翼,冲天而起。
乌鸦是告死鸟。
“哇——!”原本因为老大不听示警,天色也逐渐暗淡而渐渐散去的乌鸦群再次聚集了起来,它们哇哇大叫着,在天空中盘旋飞舞。
许多人类都抬头看向天空,这诡异的场景,让人们不约而同地在胸前画起了圆圈,向着光明祈祷。
突然!乌鸦们从天空中飞扑而下,它们再没有了对于人类的畏惧,反而俯冲向不同的人类,意图落在它们的身上!
人类发出惊呼的大叫,皇家警察们几乎是立刻就冲上去,把乌鸦进攻的目标从人群里拽了出来——原以为要跑一圈解释的奥尔,发现根本没必要,血族和狼人们不愧都是聪明人,他们知道乌鸦是自己这边的,乌鸦攻击的目标,他们就拽出来,简单又直接。
燠襲铮嚟
其他人也很自然地逃开被乌鸦攻击的人,会在恐慌中顺从警察的引导。
被乌鸦们攻击的,一共有二十三人。其中恰好有两家老人过世,有十六人分别是这两家的家人与宾客。这十六个人的嫌疑度稍微下降,但依然在嫌疑名单里。
剩下七个人,都在不久前接触过尸体。他们被单独带出来,一一核对身份。
一人是出租马车的车夫,载客路过。两人是一对杂工兄弟。两女一男是受不同家庭邀约而来的客人。最后一人是来送货的某服装店店员。
那两位女性被确定了并不是苏曼小姐,也没有女扮男装,但她们依然要被详细调查。
而所有二十三人的男士中,没有任何一位的锁骨有伤疤。
“或许车夫能顺着下水道逃离。”克拉罗斯咬牙切齿地说。
“先把那些男士们都聚集起来送回警局,让三位女仆辨认。对了,记得告诉那两位年轻的女仆,康尼·约德莱德先生,被那位马车夫杀害了。”奥尔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道大题按照最初的方法计算下来,却发现答案是错的,那就重新审题,再看一遍已知条件。在奥丁的空中帮助下,能从这片区域离开的,确实就只剩下……两条路?
奥尔抬头看向克拉罗斯:“你们把所有的伤员都送去圣·安德烈斯医院了?包括两栋隔壁楼里挖出来的伤员?”
“!”克拉罗斯脸色也一沉,“对。”
“去医院!”奥尔转身飞奔向了警车,“奥丁!”
警车飞奔的同时,奥丁也带着小袋子,如利剑一般刺向了天空。
大量的血族和狼人被砸伤后快速痊愈,骨头长歪了,他们当然都会被送去自己的专科医院。隔壁楼里挖出来的伤者没必要被送到别的医院里去,而且,他们可是伤者,谁会过多的怀疑呢?
刚刚遭受炸弹客袭击没多久的圣·安德烈斯医院,现在下水道虽然已经紧急抢修完毕,大部分下水都恢复了正常,但整栋医院都还在进行大清理当中。病人没有回到自己原本的病房,一些医生们也没在旧科室,医院正是最乱的时候。
奥丁快了运送伤员的警察车队十分钟,飞进了达利安的窗户。
达利安正在看书,扑簌簌翅膀扇动的声音,他面带微笑地轻快跳下了病床,奥尔又会给他送来什么消息呢?
拉开信条的瞬间,微笑凝固在了达利安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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