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我们正辉教彻底撤出诺顿的所有圣堂骑士训练营地。并从明日起,就将两处营地转交于贪婪血裔。”
圣堂骑士训练营地,又名养殖场。北坎赛尔被奥尔搬光的,只是诺顿最大的一个营地。整个诺顿明明暗暗的养殖场,至少还有十几个。
这些养殖场有的是各大教会共用的,但也有一些教会独自经营的,胖主教说要转交的,应该就是正辉教私营的。
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抬头看向胖主教劳艾普,包括光明教的法鲁曼:“你疯了吗?”
胖主教根本不看法鲁曼:“正辉教的教皇,将会在一个月内出发,专为两位的婚礼祝福而来。”
奥尔和亲王:“……”
守律教还很谨慎地说是“来访”的,这个意思就是,如果凑巧碰上了国王的婚礼,也不是不能帮忙主持一下的,结果正辉教这就干脆是为婚礼而来了——国王可是还没离婚呢。
但不给两个血族多说的机会,胖主教就直接朝外走,跟在他身后的人类神父和血族圣堂骑士都愣了,毕竟他们甚至都没拿黄金箱子。所以刚才胖主教承诺的是什么?给国王婚礼祝福的门票钱吗?他们正辉教的教皇什么时候这么廉价了,不但主动上门提供祝福,甚至还自费?
“冕下!”奥尔和亲王对视一眼,拎起来一个黄金箱子,递给了圣堂骑士。
这位圣堂骑士神色十分复杂,在接过箱子的时候,甚至躲避了奥尔的视线。他这一躲反而让奥尔想起来了,不久前他去烧伤女士的故乡,被一群教会人员埋伏的时候,就有这家伙。交手的时间太短,奥尔也没注意看他们的长相,倒是现在才让他认出来。
再看光明教法鲁曼身后的圣堂骑士,果然,也是那天的熟人。
其实打了这么多次,诺顿教会的高层,大概都和奥尔见过面了吧?
“十分感谢,殿下。”胖主教十分有礼地道别,带着人离开了。
只剩下法鲁曼了,他看向奥尔,问他:“晨曦?”
“虽然我自认为是有一个有修养的皇家警察,但假如我再听见这个词儿从您的嘴里冒出来,大概就要忍不住殴打一位老人了。”奥尔的表情管理已经失控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五官剧烈扭曲。
法鲁曼十分随意地耸了耸肩:“别生气,殿下。事实也正如您猜测的那样,三大正教,或者说很多教会,都与远古有着……商业事务上的合作。有些事情连我也觉得恶心——谁能想到,教会有时候也会认为自己做得事情太邪恶,以至于下不去手,只能交给邪教代劳呢?”
他背后的圣堂骑士低下了头,甚至无法控制地瑟瑟发抖。
而他的话,让亲王都抑制不住脸上的恶心了。
“您杀了他?那么他们远古的那个……”
奥尔挑眉:“拉索露?”
“也杀了吗?”法鲁曼好奇。
“不,那是一个强大的存在。”
法鲁曼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异族啊,真是让人不得不嫉妒的存在,您与那位拉索露的强大,尤其让人嫉妒。但是请别误会,我其实早已经无意继续与您对抗了。和平相处不好吗?我看见了您对鱼尾区做得一切,我也知道,您正在教导着人类什么。
趁着现在是难得的机会,我想问您一个让我已经好奇了很久的问题。作为一个在现在的异族中,都格外强大的存在,您真的相信您所教导的‘平等’吗?您难道没意识到,这个平等的世界,本身就是在您个人力量的强权羽翼下,孵化的吗?”
“我觉得,您大概是误会了。我其实一直都是强权的信仰者,我渴望的从来都不是人与人的绝对平等,人生下来,天生就不平等。我渴望的,是在强效制度与法律的加持下,在人们越界时,打断他们的腿。需要帮助时,拉住他们的手。这样的制度假如真的在我的强权羽翼下孵化,那将会是我莫大的荣幸。”
奥尔很高兴地笑了起来。
他一直都是摸着蓝星过河的,但蓝星的超凡之人只存在于神话故事与电影小说里。就算是故事里,假如这些超凡之人没能形成统一的管理,那普通人要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反派杀掉,要么只能呼喊另外一些英雄来救,自己则是彻底无力。
而当超凡之人得到控制与局限,取而代之的也往往是和普通人几乎完全的割裂,他们成为了神仙、神祇。这情况基本上就等同于魔法时代异族对人类的奴役了,虽然现在异族很惨,但让奥尔带着异族回到曾经的情况也是不可能的,对他来说,那是开历史倒车。
所以,此刻奥尔的高兴是真实的,他要是真能孵化出来这么一个东西,那就和孵出来一个龙蛋没什么区别。
“即使您所建立的这个国家,只存在于您在世期间?”
“……我很确定,当我在世时,已经尽我所能。当我离开时,应该依然留有遗憾。但,未来是未来人的未来。”奥尔想起了蓝星的一句话,“每代人都有每代人自己的责任。我完成了我的,假如他们没能完成他们的,我到时候也没办法从地底下爬起来骂他们,我已经永远的休息了。”
至少,他们存在过,他们给世界提供了一种可能。
“我承认,我有些敬佩您这位年轻人了。光明教的教皇不会过来的。”法鲁曼看了一眼最后的黄金箱子,“融掉做机械生物吧。”
他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嘟囔着老了之类的,立刻搀扶他的圣堂骑士虽然年轻强壮却恭顺得像一只羊——所以神的牧羊人是这么来的?
法鲁曼带着自己的圣堂骑士走了,随着房门关闭,奥尔打了个响指,房间中的几个角落响起炉火里突然冒出火花般的“噼啪”声,房中被留下的小手脚已经彻底被清理掉了。奥尔挥手,黄金箱子剩下的那点薄层,消失在了他的指尖。
“……西大陆一定还发生了影响到了教会高层,至少是影响正辉教高层的大事,我们不知道。”一直皱眉沉思的亲王说。
“?”奥尔没想明白,“为什么这么说?”
“劳艾普很确定他的行为可以得到正辉教教皇的支持,他一口气付出的实在是太多了,而这一切,甚至还不是他的底线。”
“正辉教不能失去诺顿,甚至不能允许在诺顿地位的降低……他们在西大陆的局势这么糟糕了?”亲王的提醒让奥尔也反应了过来,“可我们没有任何的消息。”
“去王宫,在马车上继续想吧。顺便给我讲讲,拉索露是谁?”
“这个有点长……父亲,等等!”奥尔叫住了亲王。
他从内兜里掏出了一枚李子递给了亲王:“吃了它吧,父亲。”
亲王对奥尔的信任是绝对的,他没有任何犹豫地把李子放进了嘴里。
这玩意儿看起来像李子,闻起来像李子,吃起来却绵软细腻,一口咬下去如咬在了一团奶油上,舌头刚尝到甜蜜的奶香味儿,它就自己滑进了喉咙,消失在了肚子里,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舒畅的热流从腹部开始蔓延向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亲王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双手,戴着手套的手,看不见皮肤的变化,但亲王能清楚地感觉到蓬勃的热量充盈了指尖。
在失去了深蓝之歌后,寒冷就开始不断地侵袭着亲王。在海上时,他以为这来自于重伤与不断的失血。当回到陆地上,奥尔治愈了他的肢体后,寒冷的感觉却也从未消失,尤其是手与脚,他的指尖甚至不时感到麻木,双脚则像是一直踏在冰水里。
至于疲惫感,更是一直刺激着他的大脑。
衰老和死亡,毫无疑问地包裹着这具本来也不再年轻的身体。亲王唯一的遗憾就是他可能会比原先认为的死得更快。不到十年,甚至只有五年?说不准能和国王来一个相伴而亡——如果真的发生了,也不知道三流小说的作家们,将会如何描写他们这对老年人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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