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起这件事,罕见地兴奋,眼里亮晶晶的像是藏着很多星星。
顾淮安默不作声地替她涂香膏,原本没说话。可他又突然想到昨晚女子在自己怀里的低语,开始小心地措辞,“今年可能没那么容易。”
“啊?这是什么意思?”
“南方的事大家都知道,职位空出来这么多,都能猜出来这一届的名额会多出来不少。可能原本想要再读上几年的,今年也会下场试试看。”顾淮安叹了一口气,“尤其是南方那边,已经折进去不少人,定是要催着族里的人上京试一试。那地方排外地很,被斩断一只手也就是老实一点,可心还不死。”
姜若的表情来来回回地变动,没了一开始的高兴。
顾淮安摸了摸鼻子,“不过你不是说,你朋友的未婚夫婿学问很好,底子扎实的话,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话是这么说,姜若总有点失落。
顾淮安想了想之后,补充说:“我先前下场应试,也做了不少注释和记录,等会我让人抄一份送过去,让位先生去探探底子。要是有什么薄弱的地方,现在还来得及补上。”
姜若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真的可以吗?”
她可明白,一般这种带有注释和记录的书册,哪怕是抄写本也珍重的很。
“自然可以,我现在要了也没有任何用处,等我们的孩子用上,最起码还有十几年。”顾淮安说完之后,伸手覆盖在她已经开始显怀的肚子上,“怎么样,他今日还算听话吗?”
他刚说完,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覆盖的地方凸出来一块,明显又被踢的感觉。
那瞬间,他错愕地瞪大了眼,还有几分不敢相信。
再看过去的时候,肚子上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仿佛刚刚只是他的一场错觉。
“你看到了吗?”他踢了我一下。
姜若也吓到了,她也没经历过这个啊!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最后饭也来不及吃了,就将葛大夫找了过来。
吃饭吃了一半被强行拉过来的葛大夫,看着面前的一对新手夫妇,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
一天一回平安脉他忍了,时不时过来找他问孕期有什么不能碰的他也忍了,可这平安脉还没过去三个时辰又将他找了回来。
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葛大夫问。
姜若看了一眼顾淮安,顾淮安接住话,“她肚子突然动了一下。”
“什么叫突然动了一下?”
顾淮安咳嗽了两声,手抵着唇边说:“就是在摸肚子的时候,感觉里面的小人踢了我一下。”
就这?
葛大夫面上的表情差点绷不住,不过看在银子的份上,他还是认真解释:“这就是正常的胎动,孩子在里面长出小手小脚,自然也要活动活动。先前夫人的身体差,胎动可能不明显。现在出现胎动,说明母子身体都还不错。”
他紧接着问姜若:“孩子在里面动的时候,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这倒是没有。”就是感觉很新奇而已,姜若不好意思说出来。
葛大夫连药都没有开,拿着徐嬷嬷给出的诊金,眼里才多了几分真切的高兴来。
等大夫离开之后,顾淮安让姜若坐在暖榻上,自己侧坐在她的身边,俯下身继续用手去摸她的肚子。
可是等了很长时间,肚子都没有一点动静。就像是肚子里的小人已经有了意识,引得所有人的注意之后,就懒洋洋地躺下看着所有人抓心挠肝等着他再来一下。
“日后的脾气肯定不小。”顾淮安在姜若的身后塞了几个软枕,让她半靠着,在她的肚子上轻轻点了两下。
秋日的阳光过于好,透过窗柩洒进来,扫除了所有灰尘,让所能见到的一切变得有质感起来。
连带着他的手指都变得莹润通透,眉间萦着光辉,眼眸深邃,“现在在你娘的肚子里,还是要听话些。”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孩子太懒了,没有给任何的反应。
顾淮安也不着急,就在旁边守着她,顺带着聊起了最近自己在做的事。
“赵成晰是我好友,现在是大理寺少卿。王家的案子自己站不住脚,只是想挑拨我同太子的关系,现在太子防我防得比皇后还紧。我们之前势力都是捆绑在一起的,他想借此都收为己用,现在将我撕扯开来。”
“那你怎么办?”
顾淮安笑了一声,拉着她的手在她手心写了几个字,慢声道:“这两者天差地别,太子没上位就永远只是太子,也不是所有人都选择站在太子身后。也亏得我当时给他想了一条后路,安排自己的人去了宁州,就怕这条路上万一失败了,就从宁州退去海上。现在这条路也只能让自己用。”
“京城现在乱得很,皇上有好几次没来上朝,让太子代理朝政。各方都已经在猜,皇上是不是病得严重。虽然下次皇上又好好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但这种事情瞒不了多久,那群老狐狸连皇上换了个玉佩都在猜有什么用意。各方都在下注,还有一家往好几分家下注,现在赢面最大的是太子。”
“而我,不想让他上去。”他小心注意着姜若的表情,确定她情绪还算平稳,才继续说:“现在我最好的选择就是三皇子,前两日他写信过来,让我帮他从扬州回来。这一路上不太安稳,他估摸着也猜到了,所以这段时间我都在替他清理些杂碎。”
“那是选三皇子了吗?”
“我们也没有太多选择,至少最后的赢家要是他,他也不会对我们下手。”
姜若想了想也是。
不得不说皇上对于皇子的教育都很不错,各个拎出来都能够独当一面。三皇子最惨,既没有皇上的偏重,也没有皇后那样强悍的母家,夹在皇子中间,还要是不是被拉出来当做磨刀石。
“那三皇子什么时候回京城?”
“他应当是年底回来,迟一点回来也好。现在太子和六皇子斗得正厉害,昨天这次会试的主考官定了下来,太子借着处理朝政的机会,越过礼部的六皇子,让自己的人去主持这次会试。”
顾淮安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朝着身边的女子看过去。
他这段时间穿的都是素色的衣裳,头发也只是简单地用沉香木发簪挽成一个发髻,偏头的时候下颌紧绷成一条直线,气质矜贵温润,如坐云端不可触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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