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放下吉他,冲他抬起空洞、苍白又惨淡的脸来,眼眶里两团殷红的色彩闪动着、跳跃着、又缓缓柔和下来,像两片被风惊动的红枫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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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开口对他说:【最近,监狱里好吵。来了新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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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向他索要了一串编号。
属于囚犯的,普通的编号。祂被囚禁了那么久,早就该得到一串专属于自己的编号——之前只是他懒得给,而祂觉得没必要特意开口索要。
于是,顺理成章地得到编号后,祂消失了。
【43987】住进了一所新牢房,紧邻新来的【43988】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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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至今也没弄懂祂欣然换上一串编号定义自己的原因,不过,唔,祂连生命都算不上,他很难用“弄懂”来形容那东西,或许思维逻辑从一开始就和人类不在同一个层面上。
谁会愿意弄懂那东西呢,祂不可名状。
但,当他接近【43988】,当他接送她去禁闭室,卸除她的面罩给她绑上口枷时——
真正见到她模样的瞬间,他明白了许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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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个黑发黑眼、自称的女人,她就是永远拥有吸引一切存在为自己着迷的魅力。
所有人、所有生命——终将被她吸引——又终将会恐惧她、将她看作最暗的魔影。
这就像人类无数次地描摹、崇拜、畏惧死亡。
这是真理。
……,黑发黑眼的女孩,无比美丽又无比恐怖的……
她同样是他生命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再见她的第一眼,就再次听见了自己活着时听过的琴弦声——初秋,枫叶,茶馆和经过那里的女孩——她走路时那么轻快,“哒哒哒”敲打着脚上的木头小鞋子,就像被摇动的小拨浪鼓——
他瞧见了她,琴弦声便骤然响起,与演奏者无关,仅仅是最动人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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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从不记忆他这种人。
不会记忆任何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不会认识任何一个想靠近她的存在。
这是的习惯。没人能干扰的习惯。就像没人能把自己塞进她的脑子、成为她生命里的独一无二——除了她那个早死的贱货姐姐。
……他曾追逐过她很久,但,最终,他什么都没得到。
既然她要拒绝所有人,为什么还要这样吸引所有人呢?
她是个渣滓、恶棍、坏女人,毫无疑问。
她不值得这世上任何意义的美好,任何人的心动或爱。
——他早看清了这一点。
在追逐中,在追逐后,在最终,见到她第二面的时候……那恐怖、血腥、骇人心魂的一幕……
她吸引任何人。
但任何人都会厌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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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任何人都会幻想踹击满是尸臭味的流浪猫。
是她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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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看清、早明白了……
想让停留,唯有【死亡】。
只有杀死她,彻底杀死她,成为她的凶手、临死前最后注视的生命。
——才能得到她的回眸,被她真正放上重要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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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疯子,只有死亡才能打动疯子。
况且,她对他承诺过……她对几乎所有被自己忽视、被自己遗忘的存在都承诺过……
【行。如果有缘再见——你可以杀了我。只要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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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的死亡诺言。为了补偿她的【遗忘】,她总会留下这样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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