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公子文治一拍脑袋:“我还赶着去学宫,我走了!”
公子无忌前往路寝复命。
嬴政淡淡的道:“办妥了?”
“回王上,正是。”
嬴政看着手中的简牍,若有所思的道:“楚女退回之后,楚国送来了消息,说是要派遣新的使者过来赔礼道歉。”
他说着,将文书交给公子无忌,又道:“你说说看,这次由谁接待楚国使者为好?”
公子无忌看了一眼文书,道:“楚国这次派遣的大行人使者,乃是若敖斗氏的家主。”
“正是。”嬴政点头。
若敖分两个分支,便是斗氏与成氏,斗氏和成氏乃是世代的宗亲,关系走得十足亲密。
若敖斗氏的家主,乃是成蟜的从伯父,说起来沾亲带故的。楚王派遣若敖斗氏前来,必然也是因着听说成蟜在秦国得势,所以故意为之。
公子无忌何其聪明,立刻明白了嬴政的意思,笑道:“既然楚国大行人乃是若敖斗氏,那么派遣成小君子担任大行迎接,是再好不过的了。”
嬴政微笑颔首:“魏公子说到寡人心坎儿里去了。”
嬴政正是想让成蟜担任大行人,只是因着成蟜“初来乍到”,年岁又浅,头等压不住人,派遣这么年轻的大行人出去,恐怕惹人笑话,但是公子无忌提出来便不一样了,公子无忌变成了举荐人,也能为成蟜担保。
嬴政赞许的看了一眼公子无忌道:“能得魏公子举荐,成小君子定堪大用,如此甚好,魏公子便即刻前往政事堂,将大行的事情拟定罢。”
“是,王上。”
公子无忌退出路寝宫,嬴政又看了一眼案几上的文书,淡淡的道:“看你能躲寡人躲到甚么时候,做了大行人,还能不出现在寡人面前不成?”
“阿嚏!”成蟜没来由打了一个喷嚏。
小胡亥担忧的道:“哥哥,天气凉凉,多穿衣服哦!”
成蟜揉了揉小胡亥的头顶,道:“真乖,哥哥知道了。”
“恭喜成小君子!贺喜成小君子!”寺人一打叠跑进来,笑眯眯的拱手拜礼。
“这是何意?”成蟜奇怪。
“成小君子,您还不知罢?小臣来给您报喜了!”寺人兴高采烈的道:“楚国派遣了新任大行人前来给王上赔礼,王上堪堪已经令魏公子前去政事堂拟诏,着成小君子为咱们秦国的大行人,负责接待楚国使者呢!”
成蟜:“……”头疼。
若是成了大行人,可不比舍人这种弹性大的工作,还不得天天与嬴政抬头不见低头见,岂不是更加尴尬了?
不等成蟜拒绝,诏令已然来了,正式授命成蟜为大行,接待楚国使者。
此次楚王派遣来的使者,乃是楚国已然落魄的贵族若敖斗氏的家主,而副使乃是若敖斗氏的儿子斗甯。
楚国使团已然出发,成蟜立刻忙碌起来,不得不往政事堂跑,不过兴庆的是,并没有遇见嬴政,一连好几天忙的厉害,成蟜便将嬴政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今日便是迎接楚国使者的日子,成蟜身为大行人,先去咸阳别馆转了一圈,别馆已经准备妥当,检查之后,便坐着辎车往咸阳城大门而去,准备等候着楚国使团到来。
成蟜到了城门,时辰还早,就准备在辎车中歇一歇。
踏踏踏——
是马蹄声。
成蟜听到声音,立刻从辎车中出来,还以为是楚国的使团来了,没成想的确是有人来了,但并非从咸阳城外而来,而是从咸阳城之内来的。
一辆威严的轺车飞驰到跟前,驾士骑奴停稳车驾,一个高大的黑袍男子从轺车上款款步下。
是嬴政!
成蟜这些日子繁忙,好几日都没见过嬴政了,这一来二去的,登时便放松了警惕,谁知嬴政今日突然杀出来,杀了成蟜一个措手不及。
“拜见王上。”成蟜硬着头皮拱手作礼,心里却腹诽着,楚国使团是来赔礼道歉的,你一个秦王,给这么大面子,竟然亲自迎到了城门口,你让人家楚国使团怎么办?
嬴政挑眉看着成蟜,便算是没有读心术,他此时此刻,也知晓成蟜心里头到底在想甚么,那白皙瘦削的面容虽然尽量不动声色,却叫嬴政看了个透彻。
嬴政微笑:“不必多礼,寡人便是来看看,毕竟……成小君子头一次担任大行人。”
大行人这个职位,自古以来不是宗亲贵胄,便是年龄很大的老者来担任,若是年轻之人担任大行人,常常会被旁人以为是对来使的不尊重,或者不看重。
嬴政今日特意前来,也是担心成蟜会被楚国刁难,所以他没有说谎,但这只是一个由头,最重要的,还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抓住成蟜,任是他再油滑,此时此刻也不能逃跑。
成蟜干笑道:“多谢王上挂心。”
“是了。”嬴政道:“寡人对成小君子,可是十足挂心的,不似成小君子,整日里见不到一面,寡人想要见你,可是比诸国会盟还要难上百倍呢。”
成蟜:“……”哥哥他阴阳我!
成蟜道:“王上,时辰还早,请您移驾辎车歇息,外面有蟜守着便好。”
嬴政却道:“也好,不过……成小君子与寡人一道参乘,寡人倒是有一些话儿,要与成小君子好好谈一谈。”
“这……”成蟜头皮发麻,难道要说“意外”的事情?他紧张的道:“还是请王上移驾歇息,蟜承蒙王恩,不敢懈怠一丝一毫,在外面守着为好。”
“如此,”嬴政幽幽的道:“那寡人只好与蟜儿,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好好儿的谈一谈了,既然蟜儿不介意,寡人又何必介怀?”
威胁!赤裸裸的胁迫!
成蟜抿了抿嘴唇,完全斗不过,那怎么办,只能妥协了,干笑道:“王上恩宠,蟜再辞不恭,便谢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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