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隐瞒半点,和盘托出:
“寻英雅集是燕国每五年一次的盛事,在永宁城的应天书院举行,天下文人皆可前去。
在雅集举行前一月,想要入寻英雅集的人须得在城中公开比试学识,不拘是玄学清谈、君子六艺,又或是医术机关,只要能在某一方面有一定的造诣,便能得到识英笺,在寻英雅集开放那日持笺入内,从山下经受一关一关考验后登顶,一日之内所有登顶之人会在第二天公开比试,选出魁首。
魁首之名不出一月便能天下皆知。到那时,魁首不论是选择出仕做官,还是选择留在书院读书,都是天下各国抢着要的人才。”
孙老五说完,羡慕地补了一句:
“只要能在这寻英雅集上有些名气,就不愁前路了!”
祝凌懂了。
这寻英雅集层层设限,严苛无比,夺魁必然无比艰难,正因为如此,这魁首之位就极有含金量。
世家子弟若是得了魁首之位,那自然仕途坦荡青云直上,出将入相不在话下,可谓是锦上添花。
寒门学子若是得了魁首之位,无异于立刻改换门庭一步登天,从此通天坦途尽在眼前,若好生经营,说不定百年之后又是一个新的世家。
再退一步,就算拿不到魁首之位,只要能在寻英雅集那日登上山顶,便都是各国需要的、会礼遇有加的人才。
系统也跟着听了一耳朵:
【好家伙,这不就是古代版的天才少年交流大赛吗?】
【靠这五年一次的活动和它后续的影响力,就算在个死城里举行,也能把这个城的经济盘活了!】系统小圆球感慨,【这想法也太妙了!】
“想法虽妙,但若要执行,却是困难重重。”祝凌在意识里和系统感慨,“能将这般难事做成,应天书院的掌院,真可谓是七窍玲珑心啊!”
这寻英雅集虽只是一个筛选天才的文会,并不怎么插手人才去留,但细细想来,光是这雅集设在燕国境内,便值得说道一二了。
雅集设在燕国境内,人才纷纷入燕,短时间内,燕国就能聚集天下大半的人才,应天书院的寻英雅集给了许多苦无出头之日的学子一鸣惊人的机会,定然会换来他们的感激之情,这时的燕国国君只需摆出礼贤下士的态度,表现出自己对人才的渴求,必然会有大批寒门学子选择入燕。
虽然短时间内不见成效,但长此以往,寒门势力便能与世家势力在朝堂之上分庭抗礼,再加上皇权臂助,待寒门占据上风,国君将军权掌于己手,便再无掣肘,可以大展拳脚,燕国虽小,人才济济,在乱世之中未必不能有一搏之力。
“呵!不愁前路!”这些分析在祝凌心内极快地闪过,但她面上故意露出一抹不愉来,作势要往外走,“那登上山顶与得了魁首之位的人,确实是不愁前路,燕国的寻英雅集,不过是白白给他人做了嫁衣!”
孙老五既知她是回燕国,便猜她极有可能是燕国的士子,见人才不入燕,自是焦灼,而他刚刚一着急,便忘了避讳这些东西。
他现在才意识到,他话语中的确有些不妥当。他的脑门上不由得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见祝凌都快要跨出孙氏车行的大门了,他忙上前几步拦道:
“小公子息怒,适才是我说错话了。”
“今年的寻英雅集,小公子不妨去看看———”他有意压低了声音,“据说应天书院的掌院,有意收今年的魁首为弟子呢!”
“空口无凭,道听途说。”祝凌面上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实则耳朵都竖起来了,“谁知道是不是消遣人的玩意儿。”
“这可不是什么假消息。”孙老五说,“我们东家花了大价钱才买到这个消息,消息渠道可靠得很。”
“花了大价钱的消息,就这般说予我听?”祝凌眼中露出一点早就知道的神色,“该不会是……想用这个消息敲诈我一笔吧!”
孙老五连道“不敢”,消息本就是图一个快,第一手的消息才有价值,越往后去越不值钱,他本想用这消息卖祝凌一个人情,但观她神色,她却是早已知晓了。
身在萧国却能早早知道燕国秘事,想必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祝凌的身份怕是比他猜想的只高不低。
孙老五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遗憾人情没卖出去,但他也误打误撞地向小公子证明了他们孙氏车行的“诚心”。
不出他所料,那小公子停住了外出的脚步,转过身来:
“虽然消息我早已知晓,但看在你们诚心的份上,错处我便不追究了。”
她扫了孙老五一眼:
“去拟一份文书来吧。”
“是是是!”孙老五忙去取了一份车马租赁的文书,填好后双手呈给她,“还请小公子过目。”
系统快速扫描了一番:
【合同没坑,可以签。】
祝凌从他手里接过来,细细地看了一遍,方才签上了她的大名。
见着祝凌签了文书,孙老五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不仅小公子要签,小娘子也要签。萧国边城查验严格,还望小公子体谅。”
“家妹年幼,我可否代笔?”
孙老五道:“自是可以。”
祝凌便再次提笔,在她名字之后添上了一个新的名字。
孙老五拿回了文书,见下方落款了两个名字———
乌子虚、乌子英。
他记得燕国世家里,似乎并没有姓“乌”的氏族。
但观这位小公子的言行举止,仪态气度,也并不像籍籍无名之辈。他的妹妹虽瘦弱,却也五官姣好。
他猛地回想起一桩旧事,燕国世家郑氏子弟,出门游学最爱用化名,不仅是郑氏的郎君,就连郑氏的女郎,也是极喜欢外出的,这些郎君与女郎说是要秉承先祖遗风,不以名号在外招摇,过去还惹出过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来。
若是郑氏的子弟……倒也说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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