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卉一面嘀咕着这回动作还真快,一面绕过柜台,跟堂叔道了别,随后一溜儿小跑的回家去了。
结果,还没到家呢,才刚靠近巷子口,她就看到了熟悉的马车、熟悉的人影、熟悉的礼物……
“爹!”安卉大叫一声,“您不是去章老爷家吗?这是钱家的马车吧?”还有钱家的下人,尽管钱管家没跟着来,但随行的仍是个熟面孔,尤其是马车夫,她都认熟了。
“先搬东西。”安父招呼一声,喊闺女回家开门,有话回头再说。
安卉倒是照办了,先一步回家开了院门,又将堂屋的门打开,敞开大门欢迎客人送来重礼。
钱家的下人跑了好几趟,才将东西都搬了进来。这次,他们可没给安卉买凉茶的机会,搬完东西直接开溜,喊都喊不回来。
及至人都散了,安卉才神情复杂的看向她爹:“又上钱大胖家里打劫去了?”
“人叫钱大富!外号钱胖子!钱大胖又是什么鬼?再说他都瘦下来了,不过我估计,再养上两三个月,又该胖了。我这回见他,就发现他已经开始往圆下巴发展了。”安父顺手指了指搁在堂屋饭桌上的那一堆,“这些都是你要的,钱管家亲自带我去的,他说上次就是那家买的,所以一定错不了。”
“所以为什么呢?不是说好了去章老爷家打劫的吗?临时更换了目标?”安卉一脸的想不通。
安父顿时想起来了,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去帮我放好,二十两银子的辛苦费呢。本来他还想加倍、三倍给我的,被我拒绝了。”
“噢。”安卉接过钱袋子,脚步轻快的去了她爹那屋,熟门熟路的打开樟木箱子,将钱袋子里的银锭子放到了专门藏钱的小匣子里。
“……你就不好奇我为啥拒绝吗?”
安卉刚把银锭子放好,就听到了她爹的话,心说我当然好奇,就是因为好奇才不问的!
“爹您先来杯茶?正好,钱管家买的这些点心,不管是单吃还是配茶吃,味道都十分得好。”
在安卉的故意漠视下,等她泡好了茶,又拆开礼盒点心拿出来装盘端上桌时,她爹已经迫不及待的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竹筒倒豆一般的全说了。
重点当时活久见之不孝子专辑。
讲道理,搁在他们上辈子,像这种好几年都不去给长辈上坟的人,其实真的挺多的。这也是因为现代人很多都不在乎这些了,再就是年轻人很多都在大城市里,像清明节或者长辈的忌日,又不能休假,哪怕请假半天一天的,那也完全来不及。再就是,多数人给长辈选的都是公墓了,每年都交管理费,节假日或者特殊纪念日,也可以花钱买到服务。
这就是传说中的云尽孝。
依着安父的看来,哪怕是云尽孝都不能算是真正的孝顺了,结果跟章老爷一比,云尽孝的人们可真是天大的孝子了。没见章老爷他自个儿不上心,也没让下人帮着看顾修缮。
简直就是,既不出力也不出钱,结果大难临头了还指望已故的亲娘能够保佑他发大财。
说真的,去做梦吧!
梦里什么都有。
……
安卉听得目瞪口呆:“那爹你帮他了吗?等等,他是想给你双倍、三倍的钱,让你帮他,对不对?你为了不让他这种人发财,所以就没收额外的钱。我猜对了!”
“你猜、你就没猜对过任何事儿!”安父嫌弃极了,“闺女啊,你没事儿还是别推测了,反正你推测都是错了。难怪你爹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么个视钱财如粪土的人?如果钱财是粪土,那么我愿意当一个挖粪工人!”
啊这……
突然吃不下了呢。
安卉果断的放下了手里的点心,做出一副乖巧聆听状:“那你到底是为什么不收钱的?”
“放长线钓大鱼,舍小钱发大财!”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这不是没办法给章老太太的坟头刷上光环吗?如果能,再多的钱他也收了,眼下确实是不能。安父还想做长久生意,坑钱倒是没啥,重要的是将事情给办成了。
看钱大富就明白了,有本事才能一次次的坑到钱。那章孝义到底跟钱大富有所联系,因此他更加谨慎了,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这种蠢事儿,他是不会做的。
这一番话说出口,安卉只一头雾水,思量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就是骗钱可以,骗人不行呗。爹,没想到你还是个有原则的神棍大忽悠!”
安·有原则的神棍大忽悠·父:……
“你刚跑哪儿去了?我坐马车路过客栈那头,在忙活啥呢?”
这么明显的岔开话题的行为,安卉当然是看懂了。不过也无所谓,她随口说了女方那边已经合算完八字的事儿,又说傅奶奶准备将客栈来个大整修,再将客栈内最好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安堂叔当新房。
“……听说已经去打家舍了,新的架子床、大衣柜、斗柜、桌子、凳子,反正新房里的东西全都得是新打的。对了,还有料子,傅奶奶让我问你,家里有没有用不上的新料子,便宜些让给她。没有的话,她想托你下次再去县城时,帮她买一些回来。”
“料子肯定有,但不适合新娘吧?”安父也不太确定,让安卉自个儿去翻找一下。
安卉还真去翻找了,结果翻出了一堆色泽暗沉的绸缎。
认真回想了一番,确定这些都是年前钱大富坐牢期间,钱管家让人送来的。
料子是好料子,只是那个颜色哟,就不说年轻姑娘家了,哪怕是安父好了,穿上这种颜色做成的衣裳,保准瞬间老了十岁。
“爹,你说钱管家是不是把钱胖子的衣裳料子拿来直接送你了?”
“本来兴许是有可能的,可你都这么猜测了,那肯定不是。”安父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背着手往外头走,“你慢慢折腾吧,我去一趟客栈。”
安卉气呼呼的先把料子归整好,随后才将这一趟安父打劫回来的礼物,分门别类的整理放置妥当。
跑了一趟客栈,安父问明白情况后,倒是给了个完全不同的建议。建议衣裳料子可以普通一些,镇上卖布料的铺子里买一些质量尚可颜色喜庆的料子就可以了,犯不着买太好了。要是想要表达对未过门媳妇儿的喜欢,完全可以去银楼里打两样首饰,花样都不需要太复杂的,简简单单的银镯子、银簪子就可以了。
傅奶奶原就是想向亲家表示自己很看重这桩亲事,一心想要做到最好,这才又是大肆整修客栈,又是布置新房,还准备狠狠心花大价钱买好料子做衣裳。
但安父的意思是,花再多的钱搞装修,那也不是花在新媳妇儿身上的。主要是这个客栈还是租的,虽然房东产业颇多,连房租都是让下人来收取的,但这终究不是自家的产业,万一将来有什么变故呢?
打新的家舍倒是没啥,因为像架子床、大衣柜这种东西是可以搬走的,而且这年头的木匠可都是老手艺,上好的家舍那是用上几十年都不会坏的。
至于买昂贵的衣裳料子就比较扯了,哪个年头的衣服它都不保值呢!除非是那种珍贵的蚕丝金缕这种料子,但这玩意儿就算县城里有,那也买不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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