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临走时留下了黑甲卫统领乔成济护卫她,她越等越心急,一天过去了,没有一点消息,就让徐妈妈将乔统领请来,想向他打听消息。
乔统领一身黑衣盔甲,身材高大魁梧,目光炯炯有神,进到房间,恭恭敬敬给谢婉宁行了一个军礼。
他本是一个孤儿,吃不饱穿不暖,后被镇国公收进了黑甲卫,才有了如今的一切。他别无所长,唯有一身武艺以报答镇国公的知遇之恩。
后来沈淮序来了黑甲卫,起初他并不知道他是镇国公府的五公子,只当他也是镇国公寻回来的孤儿,比武切磋从不相让,他们不打不相识,渐渐有了同袍之情,倾盖之交。
这次他从黑甲卫被调出来,才知晓原来他是国公爷的五公子,越发佩服和恭敬起来。
这次渭南之行,说是护卫表小姐回乡祭扫,其实真正的目的他心知肚明,五公子离开那夜,他是要跟着去的。离京前,镇国公给他下过死命令,一定要护佑五公子的安全!可五公子不允,让他留下好好守护表小姐。
这么多天的相处,他再愚笨也看得出来,表小姐那是五公子心尖上的人,宁可不顾自身的安危,也要保护好这位小姐。
只听一个轻柔的声音问:“乔统领,可有表哥的消息?城外那些叛军可有什么动静?”
乔成济收回思绪,将夜晚收到的那则消息,在嘴里咽了咽,这才说道:“前日收到公子的来信,道一切顺利,小姐请安心,行军在外,一时送信不及时也是有的,或许马上就有消息传来也说不准。”
他不敢说实话,他们黑甲卫自有一套自己的联络方式,昨日半夜,他收到线报,五公子夜里遇袭,对方人多势众,他们几人失去了踪迹,他昨夜已经安排斥候去追踪了。
情况不容乐观,五公子也不知道是否受伤,尽管心里担心,他表面却丝毫不露。五公子临行前交代他,假使出事,尽量瞒着表小姐。他不知道能瞒到几时,以表小姐的聪慧估计很快就能察觉出来。
一旁的徐妈妈见状,也来劝谢婉宁,行军打仗在外,肯定有诸多不便,这信恐怕就在路上,叫她宽心。
谢婉宁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可她自昨夜就开始心神不宁,前世沈淮序就是这个时候身受重伤,她为了改变命运,决心和他一起面对,或许她从旁协助,能让他避开这次劫难,现在只希望表哥能逢凶化吉吧!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揽月来禀报,说云家七公子云弈求见!
云弈?他怎么在这里?谢婉宁不解。
乔成济本想告退,闻言又退后两步站定,坚定地以护卫之姿,护着谢婉宁。
云弈一袭白衣,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施施然走了进来。
互相见了礼,谢婉宁直截了当地问:“云公子怎么出现在这里?不会是巧合吧?找我有什么事?”
云弈知道谢小姐聪慧,不似世家小姐那般不谙世事,既然猜出他有所图谋,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他谋的只要对她有利,不怕她不接受!
想到这里,他温和一笑,将那些客套一并省了,开口道:“云某这次拿一则消息交换,换云家往后百年运道,不知道谢小姐意下如何?”
“和我交换?”谢婉宁迟疑道,这云弈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他想要投靠表哥,却迂回求到她这里。言下之意,她能保云家百年昌隆?
表忠心不是应该直接去找表哥吗?眼下这个节骨眼开始站队,不得不说云太傅还是眼光独到,早早预料到沈淮序以后会继承大统。她也只是经历一世,最后才知道表哥会进宫封为太子,这云太傅只凭嗅觉就能预知,真不愧是老狐狸。
“正是,云某就是想与小姐交换,也知道,小姐定会护佑我们云家!”云弈笃定地说。
谢婉宁眼神微冷,且不说云家拿什么交换,凭什么他一个消息就要她护云家百年。
“我一个弱质女流,没有护佑云家百年的本事,阁下的消息还是免了吧!”谢婉宁直接拒绝了,什么消息他们不能去查,云家这巴巴地送消息,姿态还摆得高高在上,哼,当她谢婉宁可以随意拿捏的吗!
“乔统领,送客!”谢婉宁直接撂下茶碗,砰的一声落在桌面上。
“云公子,请!”乔成济唰地一声出列,走到云弈面前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云弈无奈,只好起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忽然顿住脚,又回身向谢婉宁长揖一礼,道:“刚刚言语无状,小姐勿怪 ,我们云家所图的不过是一个心安,这牵扯到十几年前宫廷一则秘事,也是与云家有关,所以不得不谨慎。”
“五公子失踪的消息,想必小姐已经知道了吧,还望小姐早做打算,我就住在隔壁,小姐有任何需要,尽管差人来唤!”说完,云弈像来时那样,施施然往外走。
“你说什么?五公子失踪?”谢婉宁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不自觉起身,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看着云弈转过去的背影,艰难地开口,她不相信表哥失踪,前日他们还有通信,不,不可能!
她伸出手想叫住云弈,可脚下像踩了棉花般使不上力气,她心急如焚,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小姐!”徐妈妈一把抱住了即将倒下的谢婉宁,“来人,快去请大夫!”
云弈豁然转身,正好看到谢婉宁晕倒在徐妈妈怀里,心中懊恼不已,原来谢婉宁压根不知道沈淮序失踪的消息,这可怎么好,眼下人情没有卖成,还将人急晕了过去!
……
勤政殿里,圣上暴怒一声,直接将密折扔在了镇国公身上。
“失踪,什么叫失踪,他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不见了?”圣上狂怒低吼。
渭南民变已经让他焦躁了,沈淮序的失踪更让他寝食难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如果受伤了,或者困哪儿了,起码还有个消息,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直接失踪,杳无音信,让他该怎么办好!
“圣上息怒,保重龙体要紧!”镇国公捡起密折,迅速看了一眼,一颗心拔凉拔凉的如坠冰窟,面对圣上的暴怒,他脑中迅速盘算,“圣上,人肯定没事,以前公子也曾经甩脱过龙影卫,会不会是故意掩人耳目,以防消息泄露?”
“前几日公子来信说这民乱背后必有隐情,绕过华县直奔渭南,想必人已经在渭南了,或许是因为形势不允许,不便传递消息!”
镇国公看圣上的面色稍霁,进一步说:“圣上还记得当年我们攻打鹤水城吗?那时候我们被困城中五天五夜,消息也是一样无法传递……”
“可朕不敢赌啊,万一出了什么事……”圣上徒劳地坐在龙椅上,面露疲惫之色,形容立刻苍老了好几岁,他也只是一个担心儿子安危的父亲罢了!
镇国公也沉默下来,他何尝不担心沈淮序,可这人到底去哪儿了?那么多黑甲卫和龙影卫,怎么一个消息也没有呢?
“报,八百里加急!”殿外传信公公的声音,一声一声递了进来。
圣上一下站了起来,“快传!”镇国公猛然转身,眼睛死死地盯着大门口,嘴角无人察觉地颤抖,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有事。
……
谢婉宁再睁开眼,天已经暗了下来。她嗓子干疼,像是有砂砾磨过,就连呼吸都痛。
“小姐,你醒了,来喝口水!”玉烟急忙扶起她。
谢婉宁这才发现她在晃动的马车里,除了玉烟,还有满脸憔悴的徐妈妈,和红着眼睛的揽月。
“我睡了多久了?这是要去哪儿?”谢婉宁哑着声音问,问完又大声咳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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