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韵缴清了住院和手术的费用,拿着一堆单子走了回来,她第一时间走到自己多年闺蜜身边,心疼得直叹气:“脸色也太差了。”
穆于想接过对方手里的单据,想将费用转给对方。
肖韵将单子收进包里:“小孩子家家别操心钱的事,哎呀!你脚怎么伤到了啊?!”
肖韵还要追问,忽地目光移到病床上:“心兰醒了!”
穆于赶紧回头,走到病床旁边。
穆心兰疲倦地睁开眼,看见穆于的那刻,又冷淡地移开了目光。
穆于心下微沉,但他早已习惯穆心兰这样的反应,也没觉得如何受伤。
还是肖韵看不下去了:“你看看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孩子闹脾气,小于知道你进医院都吓坏了,你看他自己脚伤了都不去处理,就顾着守在你床前。”
“母子哪有隔夜仇啊,你生病了,最惦记着你的还是小于。”
肖韵絮絮叨叨,希望他们母子俩能够早些合好。
见穆心兰看向穆于,她赶紧起身,拉着周颂臣出去了,将房间留给这对母子。
穆心兰仍有着术后的疲惫,麻醉效果没有完全过去,她低声问道:“脚怎么了?”
平日里,穆心兰很少关怀他,现下他也知,这句问话,穆心兰难得的示弱。
穆于垂下眼,忍耐着喉头的酸涩:“没事,不小心烫了一下,已经上过药了。”
穆心兰闭了闭眼:“今晚多亏了阿韵和颂臣,你一会要记得多谢谢人家。”
“我知道的。”穆于轻声道。
穆心兰既然已经没事,医院里留这么多人也没必要,穆于直接让肖韵和周颂臣回去休息。
肖韵不放心穆于一个人,最后留下了儿子陪对方。
“有什么事及时跟我打电话,那我先走了哈。”
肖韵走后,周颂臣再次回到病房,穆于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一位陌生的中年妇女。
见穆于目露茫然,周颂臣凑到他耳边说:“这是医院的护工,你来照顾穆阿姨,多少有点不方便,有什么事,交给她做就行,你在旁边打打下手。”
很快,穆于就明白,周颂臣口中说的不方便是什么。
护士进来给穆心兰拆导尿管时,穆于只能回避。
为了防止术后肠道黏连,病患在术后需要尽快下床走动。
穆于扶着穆心兰在医院走廊还没走上几圈,穆心兰就想要去厕所,他只能把女护工叫过来,陪穆心兰进女厕。
护工还能在穆心兰上厕所时,帮忙搭把手,扶她起来,好叫手术刀口不要太痛。
包括洗澡擦身,诸多不便,都让穆于庆幸有个护工在旁,避免了不少陪护上的尴尬。
大概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疾病与手术,穆心兰再也端不住以往的冷硬面孔,对他的态度和缓不少。
见穆于天天待在医院里,便语气生硬道:“你不是要去参加那个什么集训吗?”
穆于正在给穆心兰切橙子,闻言抬起头来:“已经结束了。”
在穆心兰进医院的第二天,他没有参加最后一日的集训。
听说曲盛来了,见他不在,还问了几句。
穆心兰沉着脸:“七月份就是定段赛了吧。”
穆于切橘子的手势一顿,原来穆心兰查过今年职业定段赛的时间。
“嗯,7月19号。”穆于切好了橙子,放到碟子里,递给穆心兰:“吃点水果。”
穆心兰没接:“如果你这次定不上,打算怎么办?”
穆于没说话。
穆心兰直白道:“如果你失败了,就放弃围棋,回来考公。”
穆于起身给穆心兰接了被温水,放到桌边,还是没答话。
穆心兰用力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扯到自己身边,因为动作幅度过大,牵扯到伤口,疼得她轻声抽气。
穆于不想她再继续折腾,知道不给一个肯定的答复,穆心兰今日是不会善罢甘休。
对方才刚做完手术,元气还未恢复,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惹她不高兴:“你先躺下。”
穆心兰仍然抓着他的手,目光直勾勾的,带着某种偏执:“你先答应我。”
穆于敛眸,轻声道:“好,我答应你。”
穆于看着穆心兰握住他的手,穆心兰的手,看着苍老而多斑,不像她这个年纪。
同样记得的,还有穆心兰的脚,因为穿高跟鞋而扭曲足尖。
穆心兰讨厌抱怨,从不诉说生活的苦难,生活却在她身上留下随处可见的痕迹。
对穆心兰,穆于无法做到全然地恨,更不能狠心地跟她一刀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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