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律师,你是懂得法律的,应明白妨碍司法公正是犯法的,市民有义务在合理范围内配合警官工作。”
“……”陈晓米与易家怡对视几息,又转头去看方镇岳,感受到对方不容置疑的态度,抿了抿唇,终于道:
“请到我办公室谈吧。”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律师事务所走去。
……
“我并不认识姚青田,他在什么时候搬到我们小区,又在什么时候到法院观看庭审,我都不知道。我的工作很忙,没有关注到这些与我无关的人和事,也很正常。”
陈晓米一一回答警方问题,情绪也渐渐平稳下来。
“你为什么请人跟踪苗利群?”梁书乐问。
“我做了好多年律师助理,终于有机会做独立律师,当时身边许多反对声音,事务所里好多人觉得我不行,认为bss给我这个机会是错误的。
“我好想证明自己,偏偏没能成功。不仅如此,苗太太被杀案成为当时舆论追逐的大案,各大小报纸连着报道了有1个月左右,我这个失败的律师也成为众矢之的……无论是在陌生社群里,还是在事务所里,我都被戳脊梁骨……这之后我不得不修养了半年。
“随后bss仍旧相信我,愿意给我第二次机会,之后我抓住机会,也的确慢慢变得成功了一些。
“但你能想象吧,那对我来说,是几乎把我打垮的挫折。
“心有不甘,想要找到证据,想要找到苗太太至今还没被找到的尸体部位,想要再次上诉告苗利群是杀妻主谋,一雪前耻。”
梁书乐记录好后,抬头看了看陈晓米,又看了看手里的笔录,这才继续问:
“因为找不到证据,所以你选择干脆杀掉他?以此种形式,抹杀掉自己的耻辱?
“姚青田是不是你选择的刽子手?你在某种机缘巧合下遇到他,发现他是一个适合被利用的棋子,并与他约好,杀死苗利群后,绝不再联系?”
“阿s!”陈晓米皱起眉,作为律师,控制情绪原本也是一门学科,她已掌握得很好。虽然刚看到自己再次登上报纸时,恐惧忽然爆发,导致她情绪一时失控,但现在她已经重新找回对自己的掌控权:
“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我想要一雪前耻。
“杀死苗利群,那么之前的案子就只能盖棺定论了,我再也找不到苗太太遗失的尸体部分,也没机会再将苗利群告上法庭。
“这与我的利益是背道而驰的。
“其实我才是那个最不想苗利群死的人。”
“陈律师,你口才虽好,却也不必用在警方身上。
“你说你不希望苗利群死,这可不符合警方对你的推测。
“在这个世界上,苗太太的家人和你,应该就是最恨苗利群的人。
“陈律师,就算你不招供,姚青田也会招供的。我们不会只来见你的,你是懂法的人,明白如何善用法条,与警方周旋,但姚青田可不懂。
“你保护他,以为他也会保护你吗?
“当他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你身上时,拒绝举报的你,就被动了。”
梁书乐抿唇,仍继续试探陈晓米。
陈晓米嗤笑一声,似乎对梁书乐的话很不以为然:
“你说我恨他,其实不是的。我恨的不是他,而是没能找到证据的警方,和没能找到立论点的我自己。”
易家怡抱胸坐在梁书乐左边,这时终于开口:
“在雇佣侦探跟踪苗利群期间,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陈晓米歪头想了一会儿,才迟疑道:“有可能是我的错觉,也许是因为我请人跟踪苗利群,才因此变得疑神疑鬼……
“我常常会觉得,好像也有一只眼睛,在盯着我。”
……
与陈晓米做过沟通后,三名警察起身道别。
步出办公室的一瞬,易家怡垂眸想了想,又转头,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推着门,对并未送出来的陈晓米说:
“sandy,随着贫富差距越来越大,阶级固化越来越严重,大比例没有分到财富的人会越来越愤怒,政府利用六合彩、赌马等手段给这些人一些‘一夜暴富’的希望,让大家不至于彻底绝望,乃至于愤怒爆发,影响社会安定。
“但你应该知道,‘一夜暴富’是不存在的,‘富贵险中求’才是真实社会。
“‘险’与富贵是并生的,‘险’后未必一定有富贵,但想向上爬,总归躲不掉。”
家怡指了指被陈晓米随手丢在沙发上的报纸,再对上陈晓米表情时,知道对方已然明白了她隐晦的安慰和鼓励。
在陈晓米目光从报纸上移向自己时,家怡点点头,关上了门。
……
“你觉得陈晓米没有嫌疑了吗?”方镇岳在上车时,开口询问。
梁书乐也好奇地望过来,他也在好奇。
“案件未到揭开所有面纱的那一刻,就难以断定她是否真无辜。但……”家怡揉了下额头,笑道:
“万一她是无辜的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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